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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輕輕一松,她便落了下來,還未等她站穩,他便又將她圈入懷中,視線在她的唇上流連半晌,最後,一個淺淺的親吻,落在唇角,一碰即分開,「小瑜兒,我真歡喜。」
「你……你喜歡就好,」顧瑜推開他,快步走到桌旁坐下,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都要涼了,吃,飯吧。」
韓青梧笑著看著她,看著她含羞帶怯的面容,他知道她並未聽明白他話語中的意思,他也並未多說,在她身旁坐下。
兩人吃著飯,韓青梧說了些旁的事,顧瑜的羞意才漸漸淡去,思維也逐漸清明起來。她見韓青梧收到《周髀算經》的手抄本如此開心,她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她與韓青梧都愛看書,無奈家裡的書實在太少,若是可以這樣借書來抄,既豐富了知識,家中的藏書也豐富起來,豈不是兩全其美?要知道,有些書看一遍並不能記得什麼,要反覆的看,方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總是借的話,終究不如自己有,隨時想看便可以看來的方便。
她將自己的想法說給韓青梧聽,他也覺得這是個好法子,「我與你一起抄,有些晦澀難懂的內容,通讀兩三遍都難解其意,動筆抄下來,反而寫著寫著便明白了,而且也記的更加牢固些。」
「好!」
韓青梧的生辰過後沒幾日,章夫子便來找他,正式通知他去參加八佾舞的甄選。
可韓青梧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章夫子著實沒想到他拒絕的這般乾脆,「這也是書院的重大活動,屆時惠州城中的百姓幾乎都會來看,場面很是壯觀,再者說來,參加八佾舞的學子,在每次的評估時,會首先加上三分,書院中多少學子都想參加都還沒資格,你卻連仔細考慮一下都沒有?」
「我深思熟慮。」韓青梧看上去很嚴肅,顯然不是開玩笑隨隨便便的拒絕,「章夫子,我幼時頑皮,沒有好好的學習,所以底子薄弱,我都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在背誦四書五經,方才能將這差距彌補上,章夫子,八佾舞不適合我,真的,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練習,抱歉了!」
他都如此說了,章夫子也不好再勉強,「那便好好努力,三年後聽你的好消息!」
自那日後,韓青梧果真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勤奮。每日上課注意力都很集中,下學後與杜惟,楊弘一道再溫習一遍功課。翟一銘自那日之後,總是找藉口不與他們一起,久而久之,他們也就沒有再去叫他了。
韓青梧晚上回到家後,還與顧瑜一起學習,或者背四書五經,或者聽顧瑜學其他語言,累了便抄抄書。除了書院所要學的六藝課以外,他再無旁的活動。
如此寒來暑往,花開花落,轉瞬三年的時間如流水般滑過,大銘邁入第三十五個年頭。
大銘三十五年頗有些不太平。
先是朝堂上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高,皇帝也不得不開始考慮儲君之事。現在業已成人的皇子當中,大皇子與八皇子都為皇后所出,按說皇帝應該沒有絲毫猶豫,便可直接立大皇子為太子,畢竟是嫡長子。
但這大皇子資質平平,已過而立之年,身上既沒有軍功,也沒有政績,整日裡最愛做的事便是雕刻,木雕石雕,只要是能雕的東西,他都深深著迷。若是立了他為儲君,怕是朝中難以服眾,便是皇帝自己,都不放心把自己的江山交於他。
八皇子今年剛剛弱冠,雖說比大皇子小了十來歲,卻在去年的治理黃河水患中嶄露頭角,可以說是年輕有為。但八皇子終是太過年輕,做事有些冒進,如今大銘江山穩固,皇帝想選個能守住這如畫江山的帝王便好,八皇子,還需要歷練吶!
另外還有苑貴妃所出的三皇子,李貴妃所出的五皇子,都對皇位有所想法,只不過礙於老皇帝還在位,不敢有大動作。
儲君一事已經讓皇帝愁得頭疼,偏偏淮南府今年又遭了殃。
入春以來,淮南府管轄區域持續降雨,導致淮河水位暴漲,淮河決堤,幸得淮南知府及時組織百姓轉移,這才沒有造成重大人員傷亡。
大水退去後,百姓們本以為可以略微鬆懈,重整家園,可沒想到大水之後偏又逢大旱,被洪水淹死的牲畜在熾烈陽光的照射下,迅速腐壞,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氣,淮南府下轄五縣一十九個村子,有七、八個村子都感染了疫症,一時之間,淮南府人人自危。
便是在這樣一個替皇帝想想都焦心的情況下,每三年兩次的科舉院試又如期而至。
而這一次,韓青梧便要下場參加院試了。
大銘朝的院試,是為了選拔,能夠有資格正式進入科舉考試的首次考試,由朝廷派出提督學政下到各個州府,主持院試。
院試的報名手續流程與府試大致上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院試是必由各官辦書院的學子們,且六藝各科成績至少良好以上才有資格參加,並不是尋常百姓,想報名便可報名去試上一試的。
韓青梧自進入戊戌甲班之後,前期並未顯得有多優秀,但他學起東西來很踏實,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的理解,內化,再加上他天資聰穎又勤加練習,自第二年開始,便一直穩坐甲班各科第一的位置,便是杜惟,也在這三年的幾番波動之後,也最終進了戊戌乙班;楊弘自與韓青梧和杜惟一起之後,不光性格開朗許多,便是學業上也有所進步,也進了甲班與韓青梧真正做了同窗;而韓青柏隨著年齡的增長,接觸到許多其他的新鮮事物,學習再也不是他的唯一追求,便連韓青梧不斷地取得的進步,他也懶得再去關注,他已經想開了,家中衣食無憂的,何必再如此辛苦呢?!他現在還在戊戌丙班,院試還是會參加的,至於能不能考上,那就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