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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鳳兮,你也知道,我在父皇面前盡孝道,在朝堂上盡本分,就算做得再好,皇后那兒既不鬆口,太子之位與我也是無份的。」奚雲啟語氣犯足了愁,迎上翦水秋瞳,卻被眸中幽幽的光定住了神,心底莫名抽的痛。
鳳兮玉指有意無意的輕撫他臂肘:「聽聞皇后一向偏幫太子爺……可昨日所見,太子不過虛拖病體,神情唯唯諾諾,將來如何登帝位,統天下?倒是王爺您……縱有英才偉略又如何,還不是要屈於賢王之位?」
「哎!賢王本王沒想過。怕只怕,本王連個閒散宗師都難求啊。」口上答著,奚雲啟心裡早被那指尖撩撥了燥意,心裡冒了熱。
又見她眨著明眸望來,眼裡信任,面上嬌憨:「這……怎麼會呢?」
情動,奚雲啟一把摟緊佳人,胸中萌生衝動似要按耐不住:「鳳兮,我皇兄他生性善妒,面上一派隨和,為人卻是很辣刁鑽。本王若非有個一報萬全之策,前途堪憂啊。」
奚雲啟輾轉講起幼年往事。那時,奚獻帝的賞賜他從不敢多要,但凡好的均是皇兄先挑,卻也避免不了皇兄那兒再差人要走諸皇子們的賞賜。他曾親眼見到一對本是七皇弟最珍愛的白玉鸚鵡被皇兄狠狠摔碎,卻又在翌日令人回了「大皇子一時不慎,特命奴才獻上此鳥作為補償」。那被送來的活鸚鵡整日喧鬧「白痴、白痴」,令七皇子敢怒不敢言,哭了一整夜。
「如此,此人若真登基,豈不是要天下大亂。」鳳兮嘴上如此說,心裡閒閒自在。皇子之爭本無是非對錯,贏得便是對,輸的便是錯,史書如何記載亦有當權者的幾分屬意,後人議論的亦不過是幾杯黃土的功與過。
「不錯。別說天下,就連宗室宗親怕也難有善終。所以鳳兮……」奚雲啟執起她的手,柔軟了神色,揚唇一笑:「既然皇后看上你,你在她身邊除了小心伺候,也要多博歡心。父王一直很聽皇后的話,若是皇后執意支持太子,這太子位是很難扳倒的。」
「放心,就算為了你我也會多盡份心。」說罷,半垂了臉,少許散落髮絲覆了眼,幽光隱隱綻放,紅唇輕咬出暈紅,襯著粉頰煞是誘人。
心下動容,奚雲啟撫過她的腕,徐徐帶去酥麻觸感,雙目燦然生輝綻放灼熱的光。
鳳兮狀似羞澀,似嬌似嗔瞥了一眼過去,仿若氣他的刻意挑 逗,又仿佛不滿曖昧僅止於此。那神態,那意味,足足呈現女子嬌弱,卻摻雜了一絲堅韌。
此時已不需言語,室內的淡光盈盈閃閃照進一室溫和,卻不及他眸中的火熱,逐漸急促的呼吸,被她僅以眼神的暗示,面上的暈染勾起了情 欲。唇彎笑,覆其上輕輕啄吻,唇舌的淹沒融入了百合氣息。她知道,那是東宮滎慣用的。齒間的溫熱探索怎的能融化心底的刺寒,冷在心底,痛入骨髓,恨於意念。
「啊!」
驚呼驚擾了他的索求,手下蠢蠢欲動的撫摸也被躲開。
只見鳳兮隱忍的咬唇,緊捉手肘,眼角早泛出水霧。
翻開廣袖,煞是一片青紫淤痕跡。
「滎兒太不象話了!」
第十九章
眸中氤氳了水汽,鳳兮別開了臉,吹拂在耳際的氣息灼熱的卻非來自欲 念,想來奚雲啟氣的不清。
他一邊粗喘一邊以指腹輕撫那青紫的傷痕,不多會兒逐漸平息,心裡正躑躅於若是鳳兮非要個交代,他該如何取捨。東宮滎那兒定是不能直接質問,可……
「算了,不過是小事,再大的傷痕也總會淡去……我習慣了。」鳳兮的口吻漫不經心,強裝堅強的笑容令人心揪,奚雲啟正犯愁卻想不到得此一句,瞧在眼裡,痛在心口。
片刻,環在她腰間的手逐漸上移,痴痴的目光似有千言萬語,欲開口……
「王爺,王妃有情。」一宮人立於門外,平直的傳話驚散了一室旖旎。
奚雲啟懊惱嘆氣,眉宇間也形成了川字。
鳳兮只垂了首,眉眼隱於陰影之中:「去吧,她在等你。」
短短一句話,柔聲訴,卻足以在奚雲啟心中劃開難以平復的漣漪,猶如歲月留於容顏的細紋,雖淺卻存在,並會隨著時日逐漸化為深溝,直至如刀刻時再也抹滅不去。
他隱有激動:「鳳兮……」
「你一定不知道……那夜下了一夜的雨,我望著南邊的天際默默祈禱,心裡就像被挖空了般痛的碎了,又好像再痛一點……再痛一點……也能習慣……」抬了眼,如絲眼波,淡淡淌淚,如鬼魅般將他魘住。
「去吧,她在等你。」
一樣的話,泣聲飲。鳳兮知道,自此以後奚雲啟再也忘不了今日,就算人會老,心會變,這種情愫彌留的愧疚腳印卻永遠不會消失,他永遠會記得曾欠了份情,一份再也得不到的情。
一語不發,相對無言,奚雲啟終只能默默的看著,轉了身,背影蕭條頹靡,卻不知身後的女子早已冷了眼,冷了心,詭異的笑確是實實在在。
三年轉瞬過,人兒依舊,心已偏走。
門內,鳳兮著手收拾,心早已飛出雲留宮。她清楚的知道,執手弄權才是她日後要走的路,誰也別想阻攔!
門外,奚雲啟緩慢的走著,心裡一片悲涼,首次意識到原本等在原地的女子已邁開了步子,卻是往相反的方向。那是他推開的情,待挽回卻渾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