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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探視不遮不掩,不懷好意、窺伺試探兼而有之。

    或許在旁人眼中,景鳳兮容貌驚人,艷色奪目,確實稱得上「驚鴻一瞥」之說,可此等容貌卻匹配個落沒的家族,不知是福是禍?覬覦者大有人在,誠如齊侍郎登門逼婚,貪婪者亦不乏,誠如在場頻頻投以不懷好意眼光的達官顯貴們。若非有南雲王與之相攜,只怕會招來不少麻煩。

    一陣寒暄過後,南雲王與鳳兮相攜入座,宮人立時上前匯報太子殿下因身子不適,未能前來一事,引起了南雲王的含笑頷首,與鳳兮的低首不語。

    宮人退下,奚雲啟才附耳低語:「一會兒,我便向父王引薦。」兩人的手在桌下輕握著,同樣修長的玉指纏繞旖旎。

    那日丞相離了小院,南雲王才與鳳兮提過封王一事,雖說兩人曾互訴衷腸,相約此生比翼雙飛,然而此後不論違背誓言有心無意,仍是種下猜忌的種子,直至小院巧月穿針引線——此婢心眼頗多,心思掩藏卻不深,鳳兮原本未察覺其意,整日只暗不動聲色吟詩撫琴,卻在無意間窺伺巧月心繫於丞相一事。

    巧月先效忠於尹皇后,後因利益結合被賜予丞相府,丞相為表與南雲王結盟誠意又差了巧月到小院服侍。一來一去,丞相既防巧月又無名目將其遣走,現安置在南雲王身邊可謂一舉兩得。南雲王定是得到巧月回報,才知曉鳳兮對封王一事已然心中有數,這才坦白告知。  

    巧月以奴婢之身,將心思用在丞相、南雲王二人之身,左右逢源,卻未必討得半分好處。反觀丞相、南雲王以鳳兮做餌互相猜忌試探,卻無人關心鳳兮需要何人、在乎何物,令她懂得權力之妙,即腐蝕人心、愚弄人心,人自以為可將它操縱,卻早為俘虜。

    盛宴將開,觀望眾人虛假逢迎,阿諛之色,皆付笑意,鳳兮心下卻是興奮地鼓譟著,快意非常。迎著投來的垂涎目光,她卻以扇半遮面,付諸一笑。

    對面承奚王與丞相以眼神相交片刻,後者舉杯示意,承奚王便扯著冷笑飲盡,丞相試探,承奚王亦試探,究其誰被試探出心意無人可知。這細微的動作鳳兮未及注意,而南雲王只是淺笑看在眼中,眸中多幾分篤定。鳳兮或許料不到,這其中的隱情將會顛覆了她的一生,也引發了原本不該發生的諸多後續。

    一間殿,多份心思,眾家野心埋伏。雖無刀光劍影,血濺三尺,卻殺氣遍地,戾氣橫生。

    直到殿外宣道「皇上駕到」,暗涌赫然歸於平息。

    眾人紛紛跪拜,除卻兩位王爺與丞相在跪禮上的特權只需單膝著地外,其餘均是雙膝俯跪。也因此,當鳳兮與眾人均被允了平身後,她才稍稍瞥了眼皇帝的威顏與他左右的兩位女子,直視龍顏本就不敬,所以她也只敢以扇遮擋,餘光輕瞄,卻不知在旁人眼中,欲迎還拒,媚眼如絲。  

    面如冠玉,美鬢劍眉,其仁如天,在龍袍的襯托下,龍威盡顯,卻不似傳聞中好女色、體虛力乏,萎靡頹廢,這便是鳳兮眼中的奚獻帝。而他右手邊身著鳳袍,端莊雍容,艷色迫人的女子,不用說便是十二皇子生母,本朝尹皇后。

    奚獻帝一開口便是又一次讚許承奚王此次大功,再行厚賜,丞相藉此也與承奚王連連敬了幾杯,口中所說不外乎是「英雄蓋世」、「奚朝股肱」之類,聲色溫潤,笑意融融。

    待賞賜承上,文武官員皆是艷羨。當真是玉美,潤澤透明;宮中珍藏佳釀,蘊含奇香;珍瓷佳品,胎骨薄,釉勻淨;就連二位嬌羞美人,也是紅妝粉飾,細腰雪膚,不等吩咐已然乖巧的立於承奚王身後。

    承奚王微一扯唇,眸中寒光掠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朗朗聲音震在大殿中每一處,威嚴不容忽視。

    第十章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承奚王威嚴的聲音震顫迴響在大殿中每一處。

    鳳兮恍然,呼吸□。

    他眸中划過道光,周身戾氣迫人心魂。她不信在場的諸位看不出承奚王的野心,如此昭然若揭,如此不加掩飾,仿若一切均理所應當。比起表象翩翩君子,滿口仁義道德卻暗裡狼心狗行之徒,他是頂天立地的血性男兒,卻也是卓然於世、顛覆眾生的梟雄。  

    縱使鳳兮置於桌下的手早已攥緊,卻也掩飾不了內心的震撼。

    「我奚朝若是有人可以改朝換代,唯他,必無第二人選。」景如山生前所說聲聲迴蕩在耳邊,令她篤定,令她信服。若奚雲啟終將登殿閣,宣廟堂,那麼談辛之必是最大的阻礙。

    宣賞後,承奚王回了位,那二位被賜侍女殷勤奉酒,香腮酡紅,眼角頻頻生媚。縱使隔著舞池,鳳兮亦能感到一絲曖昧,心頭頓生燥意。反觀承奚王,一臉淡漠,唇角劃開殘忍的弧度。

    還未等奚獻帝宣布開席,卻在此時先傳來一道嬌嫩清脆的聲音:「皇上,皇后,滎兒不敢逾越,還是回座了罷。」此聲略帶撒嬌之意,卻未讓人感到半絲不敬。

    待望去,就見奚獻帝身邊另一妙齡女子,霞裙月帔,錦衣籠紗,翡石穿鏈墜於額前,蛾眉曼睩,朱唇紅點,卻是位極出色的俏佳人,年歲不大已初具絕色之姿。論裝束,論談吐,論此女此時撒嬌的姿態,又以「滎」字自居,除了東宮承那年方二八的獨女,還能有誰。

    需知此女外公正是奉素善——曾任丞相後因叛國被誅於承奚王劍下,自此奉氏一族獲罪的獲罪,自縊的自縊,僥倖逃出京城的二三家眷也被鐵騎追貨當場處決,徒留奉氏母女二人因東宮承立功而免遭其難,奉氏因此久居佛堂,算是與東宮一門斷了往日情分,而東宮滎卻摒除奉素善逆賊罵名,無視閒言碎語,以巧舌軟語逐漸討得奚獻帝、尹皇后歡心。眾人皆猜測某非相府有意攀附皇室,丞相竟要做了奚獻帝岳父不成,卻不料幾年過去,只見東宮滎出入行走於宮內,卻無任何喜訊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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