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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兮也笑了,額外詭異:「你會這麼輕易幫他?你不過也是利用奚雲周,利用流春王,利用我。等到你目的達成那日,我們這些棋子皆可棄之,兔死,狗烹,狐『悲』,你真可笑!……」

    奚雲綬可以利用奚雲周,奚雲周亦可以依樣畫葫蘆,他既能背叛奚雲帝,便會背叛奚雲綬,到頭來究竟這兩隻狗誰反咬誰一口,就要看誰更狠、更毒——這一點鳳兮相信奚雲綬也心中有數。

    「不,你是不一樣的,我也許會對付自己的兄弟,卻不會對付你。」奚雲綬的聲音忽而低柔,透著異樣的迷離,透著夢幻般的柔情,似真似假,隨著指尖輕觸撫摸她的頸子,他低頭附耳徐徐吹拂著髮鬢:「只要你不負我,我也不會負你。」

    鳳兮心中頓覺可笑:一個連親兄弟都可以說利用就利用的男人,又憑什麼讓一個女人毫無顧忌的立誓絕不負他?一個變臉如翻書般的男人,又怎能令人放下戒心?

    奚家人或許自負,因他們本就有能力自負;奚家人或許狡詐,因環境使然,心性使然,互斗已成了生存的唯一橋樑,不鬥即是輸,然而他們誰也輸不起;奚家人或許天真,因世上最為醜陋不堪的魔鬼,總是嚮往最純潔美好的事物,以期被滲透漂白污垢的靈魂;奚家人或許痴情,各個自比情聖,總能編造出無數不得已的苦衷,時時刻刻扮演著寧人負我,我不負人的角色,足令天下女子甘為孺子牛。  

    然而,她景鳳兮是誰,是一個先被奚雲啟以情謀事,又親眼見證奚雲騰之死,後被奚雲綬裝腔作勢的演技險些糊弄的女人,又豈同一般女子輕易跌落陷阱,步上滎皇后那至今不知醒覺的老路?

    這或許也是奚家人的悲哀,一面狡猾多端,爾虞我詐,猜忌多疑,一面又一廂情願的過分肯定自己終能俘獲想得到的一切,包括女人,卻難免自欺其人,存有不實的幻想,兀自以為即便如鳳兮這般心思狡詐,莫測多變的女人,也不過是個女人,遲早也會甘心順服,反而忽略了為何他們會被這樣女人吸引的原因,難道當真是因為美貌麼,因為智慧麼,還是因為同樣的詭變,難測,才引起了征服,啟發了掠奪的念頭……

    「怕我麼?」奚雲綬狀似不經意的問,鳳兮別開了頭卻在下一刻被倏地轉回,逼迫著灼灼俯視,不容半分逆反。

    奚雲綬淡淡撫慰道:「別怕,只要你肯口頭允諾,我便當你心甘情願,不會再試探你,懷疑你……」

    他卻不知這般相貌在鳳兮眼中額外可笑,一個過分謹慎的男人,往往會犯一個本不該犯的錯誤——當別人都是三歲小孩。

    鳳兮本想反問「如果我說不呢」,然轉而一想又覺不妥,便問道:「你憑什麼讓我相信?用接連幾日的做戲麼?互信互利是如此建立麼?你難道忘了我夫家姓談,手握天下兵馬大權麼?指不定這會兒正剿了你的老巢呢!」  

    奚雲綬驀然大笑:「激將法?你想知道他現今如何?何須試探,我方才就說了,你大可直接問我,只要你問我都會告訴你……你怎麼就是不信呢?」

    鳳兮隱隱看出些什麼,仿佛她愈是多疑,愈是拐著彎的挑釁、周旋,這奚雲綬愈是興奮,愈是開懷,與其說他享受這種鬥智的愉悅,更不如說這是病態的徵兆,是陷入瘋狂前的平靜……

    「不,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都是你們男人的事,與我無關。」思及此,她決定暫斂鋒芒,以退為進,既然不能釜底抽薪,倒不如暫時縮回殼中,靜觀其變。

    奚雲綬頓了頓,觀望她良久,有一瞬懷疑鳳兮以守為攻,然心下不由自我唾棄,才說了不會再質疑,便險些自打嘴巴,遂暫斂心思,轉而笑道:「其實,我可以透露一些,我也允許那點燈人安然前去報信,就算作為你們夫妻情斷的條件……如何?」

    賭,還是不賭,這是鳳兮難以下斷言的賭注,她賭的也許是談辛之轉危為安的切機,卻也是奚雲綬的賭注,賭一個女人是否真能輕易放下夫君轉而投入他的懷抱,又或許正因為放不下才會暫時犧牲一切……一時間,奚雲綬也不知自己究竟期盼哪種答案,他設了圈套,困住鳳兮,也使自己陷入圍城。

    第四章  

    世間有些事講求天時、地利、人和,比如鳳兮被掠,燎城之貌,更如這消息如何傳進談辛之耳中的過程一般。

    說起來,巧月倒作了穿針引線的關鍵。

    自從跟隨鳳兮身邊,巧月學了不少心機,雖非身處宮中繁雜之地,卻難得有位老師作榜樣令她想透許多事。往昔,巧月只覺丞相之才驚世難得,即便風流也屬應該,何況當下世人皆如此,她也不覺有何不妥。然觀望談辛之、鳳兮之相處,巧月頓覺不可思議、有傷體統,卻也難耐艷羨。

    鳳兮這個主子一時冷的讓巧月心底拔涼,一時又似冷似熱更令她琢磨不透,往往只盼這般冷熱交替去折磨旁人才好,她是消受不起的。可遇事急迫時,巧月卻又慶幸鳳兮庇護,比方那日書房外,西屬大將軍程遠以劍相抵,她是極怕的,卻在鳳兮望不見喜怒的眸中化為無形。

    此後的一日,鳳兮品茗焚香,狀似不經意的三言兩語便將利害關係淡述給巧月,另其醍醐灌頂,幡然醒悟巧月之於丞相之傾慕僅乃年少情愛,並非情入心扉。

    一時間,巧月回顧往昔,竟也覺摸不著半絲回味,懵懵懂懂的,又覺好似黃粱一夢,不禁自問是否真嘗過何謂男女之情?但若說巧月因此便收了心轉而效忠鳳兮也是說笑的,人心若轉變如此快,如此容易,又何來價值,還不是轉瞬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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