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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我狂妄,只不過德兮夫人只有一個,除非你們將我劈成兩半,要不然今日定有一方空手而回!」鳳兮大膽挑釁,就是要賭一把十四娘心急手快,臨陣倒戈!
果然,十四娘眼珠子一轉,眼色一使,圍繞在身邊的幾人迅速出招,在奚雲綬大喝「快閃」聲中,只聽「咔咔」幾聲,以奚雲綬馬首是瞻的眾人之中豁然倒塌幾人,鳳兮趁亂扶著費刑趕到樓下,待摸到角落處時,那兩派人馬已劍拔弩張,各個兵刃相向。
哀號聲不絕於耳,地上幾雙大腳趟於血泊之中,隱見抽搐,失了腳的大漢還包括那大放厥詞的,此時無不面目扭曲,痛的大汗淋漓,哪還有半分狂傲。
十四娘率人出其不意,雖是棋高一著,然如此目中無人立刻惹怒奚雲綬等,只見奚雲綬一揮前襟,飛身落下,於青絲垂落肩頸的剎那,狹長的冷眸先瞥了挑撥離間的鳳兮一眼,這才輕咳幾聲,幾步走至十四娘身前淡淡放了狠話:「八隻腳,砍你一個四肢不夠,再加上奚雲周卻正好!」低低柔柔的聲透著陰寒,凍人心扉,沒人敢懷疑他說的是假話。
「你敢!」十四娘僵直了後背,雖是怒火四起,卻明白只要將奚雲綬首級交出,等同戴罪立功,虎嘯營先鋒定能放過南溪王一黨,再不然還有景鳳兮作人質,一舉兩得,穩賺不賠。
主意一定,十四娘眯了雙眸,「嗖」的拔出腰間鋼刀,可剛抬起欲喊「上」就被身後人以手刀砍在腕間,只聽她「啊」的一聲,刀被奪,膝蓋後窩亦被狠踹一腳,頃刻間跪在奚雲綬腳前。
形勢轉眼而變,鳳兮心下如被冰水灌過涼了半截,十四娘更是始料未及。那幾個幫十四娘動手的還未明白過味兒來,皆背遭突襲,身首異處,腦袋咕嚕墜地翻滾時,雙目怒瞪,還不敢置信的望著幾具無頭之身,熟悉的粗布褂圍卷皮毛,晃了幾晃紛紛倒地。奚雲綬手下快意非常,各個沾沾自喜,總算是報了同伴被斷腳足之仇。
唯一的活口十四娘撲倒在血水中,掙扎欲起,又被奚雲綬猛地一腳踩下,正中脖頸,一個大氣險些提不上來,咳了口血,已軟綿無力。
不消說,十四娘手下臨陣倒戈,轉而聽命於奚雲綬是早有預謀的,只是不知是事先安插的眼線,還是後期以錢財收買。十四娘萬萬沒想到平日心狠手辣,如今陰溝裡翻船,她雖動手快,可也難防腹背受敵,敗在自己人手裡。有道是家賊難防,這幫由她親自挑選的武士以往關係頗深,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不拘小節,稱兄道弟,她本以為是為奚雲周招攬了好手,穩固了西來客棧的情報樞紐,不想卻是瞎了眼,白白提奚雲綬養了奸細!
可天下本無後悔藥,家賊偷竊,這幫人卻是要命啊!
除了十四娘,眼下心叫不好的還有鳳兮。方才招惹兩方人馬互斗,她們三人便可趁此逃出,不料形勢逆轉,奚雲綬老奸巨猾的反咬人一口,目標瞬間轉移,她三人又成了眾矢之的。
如此料想僅在眨眼間,鳳兮反應極快,連忙推了微怔的小川一把,小川即刻會意,「嗖嗖」提劍砍傷欲近身的敵人,刀刀放血,鳳兮近距離才注意到那劍尖幾道迴旋勾,鋒利無比,令人一時大量出血,通體乏力,無力再斗,若拖上一時半刻,命不久矣。
三人往門口奔去,眼見門口不遠,不料身後有一猛力來勢洶洶,正是一繩索套住鳳兮脖頸,剎時間將人帶倒,結結實實的撞上地面,被拖向後方,活生生拉出一道掙扎的痕跡。小川猶豫一瞬,正要上前砍斷繩索,已然晚了,就聽費刑大吼一聲「走」!
二人足下一轉沖門而出,費刑緊握手中緋玉,片刻不停地拉小川往北奔逃,身後幾人急追而上。
鳳兮頸間繩索剛鬆脫,已喘咳不已的憋紅了臉,頸側的勒痕深嵌入肉,痛的她幾欲咬斷舌根,根本道不出半個字,眼淚不聽使喚的嘩嘩奔下,隱隱從水霧間望見白光,聽到人聲。
「我若不殺你,如何服眾?你要活命,總要給我個憐恤你的理由。」耳邊嗡嗡的,就聽到似是奚雲綬那令人噁心的聲音,驀然頭皮一緊,仰面迎上奚雲綬憤恨的面孔:「說!你是要生!還是要死!」
奚雲綬手中一發狠,鳳兮只覺整個人騰空而起,被迫抬起上身,此痛在皮肉本不及骨子裡的鏗鏘作響,那是不屈不服的傲骨使然,令她張開了眼望見他的神情,正見到對方恨意中透著痛惜不忍,她不覺冷笑,即刻間望見破綻:「你試試看能不能殺死我!」
奚雲綬微怔,見鳳兮似是口中用力一咬,一抹濃血順唇角流出,紅得耀眼,妖嬈奪目,趁著慘白泛著青筋的臉頰,含著死亡的氣息竟莫名的生動——奚雲綬面上一白,隱約意識到什麼,立刻反手擒住她的下巴欲阻止鳳兮咬舌自盡,不料鬆懈的當下反被鳳兮右手彎起的四指關節奮力撞上太陽穴,全力一擊,當下眼冒金星,腦中一白便歪倒在地。
那一瞬間,鳳兮因傷因病早含了口本該突出的膿血,假意咬舌自盡意在聲東擊西,本能以拳狠狠一擊斷了奚雲綬之命,卻礙於致他一死等同斷送了自己的命而手下留情,當下改為以指關節減輕撞擊力度。
眾人見此,紛紛舉刀,卻聽奚雲綬氣若遊絲的喊道:「不許傷她性命!」
憂鬱的瞬間,暫沒人注意的十四娘看準時機,就近搶了一把鋼刀,「唰唰」幾聲快如閃電砍倒幾人,靈巧的翻滾間隙間,於旁人措手不及時趁亂揪住鳳兮,鋼刀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