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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端起茶杯的手被他這番話嚇得一滑,茶杯「咣當」一聲掉在桌上,打斷了他的話尾,我立刻說:「城主,您到底想說什麼,是想胭脂幫你尋摸個合心意的夫人麼?胭脂不才,見過的女子不少,能善解人意輔佐城主的卻不多,思來想去,只有合歡,可她……已經死在了啟城,她說她是為了啟城而亡的,是陪葬,是追隨,我身為她的妹妹卻不能鼓起同樣的勇氣,所以至今不能釋懷。」
莫珩不動聲色的扶起茶杯,又蓄滿茶:「你是在怨我麼?」
我說:「不,我是怨我自己膽小怕事。我這個人沒什麼志向,只想著三頓溫飽,一路到老,事業不見得要做的多紅火,只要比其他人活的都長壽就夠了。」
莫珩笑看我:「真好,我也有這個心愿,這是不是就叫做白頭偕老。」
我懵了,實在不知道怎麼從他們家能再養活一二百人一路演變到白頭偕老的,只好立刻順著話倒回去,想找出問題所在,但我們剛才都說了些什麼我卻想不起來,正在暗自著急的時候又被莫珩抓住了手,打開了我緊握的拳頭,慢慢撫平。
我看他望著我的掌心,剛想問「城主還會看手相麼」,卻被他翻過了手背,一路抬起,湊到嘴邊,輕輕一吻。
我登時驚了,抽回了手,連忙站起身後退兩步,又被身後凳子絆的踉蹌出去。
莫珩不急不忙的伸手一拽,把我穩住,接著站起身將我攬在身側,聲音從我頭頂傳來:「怎麼這麼不小心,你這樣怎樣與我白頭偕老。」
我啞口無言的望著他,心想這人太能掰了。
他則低頭笑道:「方才還沒說完,我晚上是基本不外出的,準時回府睡覺、吃飯,若是碰到推不開的應酬,大抵就是一年一度的府宴吧。只是以往每年的府宴都獨缺了女主人,你,可願意?」
我不答反問:「城主,我能問你個問題麼?」
莫珩含笑不語,我又說:「當初為什麼你要拒絕合歡?」
莫珩一怔,笑意漸斂,鬆了手,再度坐回桌邊,我也坐了回去,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希望城主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這也是合歡想問的,這件事改變了她的一生。」
莫珩沉吟道:「我給你的答案,你能接受麼?」
我說:「只要是城主說的,我應該可以接受。」
他抬頭看我,輕笑一聲:「胭脂,你真是個較真的姑娘……你們夫人說合歡喜歡我很多年,我卻感受不到,我甚至記不得誰是合歡。但那日在啟城城府的花園裡,我卻聞到經過我身邊那個小姑娘身上的淡淡糯米香,後來中午吃的糯米糍和你身上的氣味一樣,我想那一定是你做的。而你說的合歡,我只記得在秋收宴上她身上的香味最突出,只是太濃郁了,並不適合我。」
我皺起眉:「我並不是不擦花香,只是整日在廚房忙活,不想嗅覺被其他氣味干擾。」
莫珩說:「這就是了,其實我的鼻子有些敏感,聞不得脂粉味,還好你只是叫胭脂。」
原來合歡的幸福竟是葬送在她特製的花香上,我還記得那天清晨,我為合歡整理妝容,她捧著一盒百合香粉輕輕嗅著告訴我,從收集到打磨再假如藥材一同製成粉末,足足花費了一年的時間,她平日捨不得用,就是在等今天,還叫我拿著粉盒不停對她吹氣,以保證她的身上可以均勻吸收香氣。
那天早上我打了十八個噴嚏,揉著鼻子看著眉飛色舞的合歡,她說不管秋收宴上有多少女人有多少花香,她的百合香粉都能脫穎而出。
她果然脫穎而出了,只是料不到會是這個結局。
卷一 天啟篇 〇七
我告訴莫珩,我需要時間考慮,他爽快的答應了,看來婚姻大事都是需要時間考慮的,因為說不準考慮考慮著就同意了。
回了房,我先找了連伯,連伯說我頂著一個哭喪臉準時被人告白了吧。
我問:「被人告白不是該小臉緋紅,喜不自勝麼?」
連伯問我從哪得來的看法,我說是街邊買的小黃書里說的。
連伯說:「被喜歡的人告白是那樣的,你又不喜歡莫城主。」
他一針見血了,我半響緩不過神。
我說:「不對啊,我記得我是喜歡莫城主的,那時候合歡一說起他,我就心跳加速,不過我好像總會喜歡合歡喜歡的人和物……」
連伯說:「所以現在合歡去了,你就沒有參照物了。」
他又一針見血了,我想我得找找自己的感覺。
我問連伯,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連伯說就像我說的那樣,小臉緋紅,心跳加速,雙眼熠熠生輝,手腳顫抖……我立刻把他打住,並且陷入沉思。
我可以很肯定很負責任的告訴自己,我對莫珩沒這些反應,但也不否認在見到帥氣逼人的莫珩時,精神難免振奮。當我將這個看法告訴連伯後,連伯表示我們的前途很堪憂,我問為什麼,他說要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望有長相又是城管的男人,在同一個女人身上遭受到兩次拒絕,多半是會想不開的,不是撕了對方就是和對方一起死。
我問,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要麼毀了她,要麼同歸於盡。
連伯拍著我的肩膀說,孺子可教。
我立刻表示很慌張,拉著連伯的袖子問怎麼辦。
連伯分析道,若是落荒而逃,我們沒那個輕功,若是客氣請辭,莫珩恐怕不會輕易罷休,若是條件交換,除了肉體也沒有其它更有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