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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婚事已成定局,他就應該安安分分等到那一日,那一晚。
那樣才算是完美。
見曉芙茫然的望著頭頂的承塵,蕭慎給彼此理好衣裳,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曉芙喃喃著說了實話:「我心裡難受,想要逃避。」
蕭慎:「……」
敢情,他又被曉芙當作了工具人?
太子殿下備受打擊,還以為是自己的魅力難掩……
蕭慎呵呵苦笑了幾聲:「孤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你……下次若再如此,孤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曉芙看向了他,眼神可憐巴巴,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奶狗:「那你明日還來麼?」
蕭慎意識到什麼了,說實話,他心中有氣,但又不忍拒絕,「……來。」
蕭慎真想問問,在小騙子心裡,他到底算什麼,但男子的尊嚴丟不得,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反正……來日方長。
*
沈府。
沈顥的耳目聰達,他一直都知道曉芙在給蕭慎研製解藥。
當初的那味毒,就是孫家人研製出來的。
沈顥知道,曉芙有那個實力,可真正聽到,解藥已經研製出來,他還是勃然大怒。
握劍砍光了庭院中的墨竹後,沈顥獨自一人沉默許久,他緩緩收起長劍,望著天際的一彎玄月,一望就是片刻鐘。
多麼美好的光啊。
他伸手,想要去碰觸,可觸手所及,掌心空空如也。
蕭慎解毒意味著什麼,沈顥當然知道。
芙兒應該是自己的!
數年前,他從漫山芙蓉花中撿到了她,把她養大。給她取名字,梳麻花辮,就連她穿的衣裳,也是他親手縫製的。
是他的小姑娘啊!
也是他昏暗日子裡唯一的光。
那些年,他才年少,只能拼命學本事,若非是曉芙陪伴左右,他不敢保證自己能熬到多年之前才入京復仇。
沈顥無法去想像,曉芙嫁給旁人的場景。
他不接受那樣的結果。
「既然無人能幫我,那我就自己幫自己!」沈顥喃喃自語,那雙幽眸掩映在白髮之中,閃著冷光。
死了一個衛相還不夠,那就再死一個衛松林。屆時,芙兒還能心安理得嫁人麼?
她是個好姑娘,心地善良。
無論如何,總該要守孝的。
芙兒啊,你真不乖,為什麼偏要給太子解毒,難不成是想要嫁給太子?那就別怪哥哥無情了……
*
同樣的一種人,總是格外相互吸引。
比方說,趙王與衛松林這陣子以來,就在彼此身上發現了閃光點。
衛相的案子還沒破,衛松林還在孝期,可以這麼說吧,樹倒猢猻散,衛相一死,衛家徹底從遠端跌入塵埃。
衛雪姍臥床不起,現如今,身為家裡的頂樑柱,衛松林當然要把妹妹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上。
畢竟,父親的死,朝廷會調查。
而朝中的爾虞我詐,也不太適合他這樣的正派之人。
思來想去,衛松林把重心放在了哄妹妹開心這樁事上。
衛松林一大早就來到了西市,他穿麻帶孝,一眼就被人認出來。
衛相慘死,百姓們對這位衛大公子紛紛投來同情的目光。
要知道,衛相在朝中這些年,雖然黨羽眾多,但也樹敵無數,眼下衛相一死,衛家兄妹二人就成了無人護著的崽兒了。
這對兄妹不像曉芙那麼幸運,不但有了母親、繼父,還是太子未婚妻。
曾經被遺棄的大小姐,與衛家兄妹二人的處境截然相反。
「哎,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當初周大小姐那般悽慘,可誰知現如今,真正慘的是衛相當年護著的那雙兒女。」
「這莫不就是報應?」
「周大小姐現在是嬌寵一身,不久之後還是太子妃呢,再反觀衛家兄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
沒有狼護著的崽子,其他餓狼會群而攻之。
誰知道衛相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呢?
衛松林假裝沒有聽見旁人的絮絮叨叨。
他很會掩耳盜鈴,這些年在父親的高壓之下,旁的沒學會,卻是練就了廣闊的心胸。
聽說西市來了一批會說話的鳥兒,他想給妹妹挑一隻回去,也便哄妹妹開心。
年關將至,西市作為京城最大的商貿交易處,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終於找到了賣鳥兒的鋪子,衛松林瞧見了一個老熟人,他喊道:「王爺,你也在啊。」
趙王正挑著八哥,他需要的八哥數量較大,打算將八哥當做新年禮物,給知己、皇兄、白郡王等人,皆贈上一隻。
見來人是衛松林,趙王露出了善良的本性:「是衛大公子啊,你……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是人都得死,或早或晚的事情,你我終有一日也會死,大家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衛松林眨眨眼,竟被安慰到了,他震驚不已:「王爺,我真沒想到,你對人生的領悟,竟如此精湛深奧,我受益匪淺,如醍醐灌頂!」
說著,衛松林深深地作了一個揖。
趙王驚喜了:「衛兄,原來你也懂我!」
他以前怎麼察覺到,只要用心體會,便能找到不止一位知己。
兩人仿佛是「一見如故」,又一塊挑起了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