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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鬼谷,常年瘴氣繚繞。
天際鉛雲翻卷,雷雨將至,漫天的/血/腥/味/肆/溢。
耳畔潺潺水聲流淌……不,確切的說是血。
蕭慎單膝跪地,手中握著的長劍正滴著血,頭頂雷聲轟鳴,他腦中仿佛有數萬銀針瞬間穿刺,疼痛到了麻木的程度。
血腥味刺激著他的所有神經,他眼眸充血,痛苦與絕望翻倍。
所有人都想殺了他!
父皇、姨母、少傅……
他們一個個表面上假仁假義,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幅偽善面孔!
「轟!」一聲炸雷在頭頂驚響,擊碎了蕭慎緊繃的最後一根弦,他身子往後倒了下去,後腦勺重重落地,仿佛如此重擊,才能緩解頭顱中的刺痛。
看吧,就連老天也容不下他了。
他堂堂大慶太子,終於走到了山窮水盡,被人剿殺的境地!
蕭慎望著天際滾滾鉛雲,那閃電如火龍飛過,亦如他這短暫黑暗的一生,如紅霞閃過,璀璨不過僅僅一朝一夕之間。
他緩緩閉上了眼。
腦中如同正在經歷一場天崩地裂,就此死去麼?如此也好,也算是如了那些人的願了……
這時,他耳朵微動,不遠處有動靜傳來,像是腳步聲,聽起來急促輕快,但不像是練家子。
蕭慎的一手緩緩放置在了腰上,那裡藏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他不是在自救,只不過,常年被人迫害,養成了警覺、自保的習慣罷了。
這廂,曉芙背著竹樓,沿途順著血漬與屍首,一路跑來。
她是一個郎中,家中地窖里還藏著藥人,見此景,並沒有被嚇到。
醫者父母心,且不論到底發生了什麼,先探探有沒有活口再說。
曉芙彎下身子,一一查看,她發現地上黑衣人的屍首,幾乎都是一劍封喉,沒人尚活。目光不受控制的望向當場唯一一個錦袍男子,曉芙瞬間愣住。
這張臉好生眼熟!
她跑了過去,直接彎下身查看男子。
蕭慎憋住呼吸,控制住了脈搏。然而,就在他的大掌碰觸到腰間的匕首時,他欲要殺了對方的動作停滯了。
要如何形容此刻感受呢?
腦中劇烈的疼痛仿佛是被一陣/春/風/撫過,那撕裂、灼燙,如萬蟻啃噬的煎熬,得到了明顯的緩解。像是久經乾旱之人,終於在沙漠遇到一灣清泉。
他已經太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滋味了。
一個晃神間,一雙手摸上了他的臉,然後捏了捏他的五官。
蕭慎的手再度摁住了腰間的匕首。他估算著力道、速度,以及二人之間的距離,他完全可以在此人對他下手之前,先解決了對方。
但神奇的是,蕭慎決定按兵不動。
那似有若無的淡淡藥香,令得他一陣舒暢。讓他還想在這人世稍稍逗留片刻。
曉芙是藥王后人,醫術了得,縱使蕭慎有意隱藏氣息,她還是探出了脈搏。
曉芙擦去了蕭慎臉上的血漬,越看這張臉越是覺得熟悉,像極了夢中人。
但她並不能篤定。
唯一在夢裡看得清清楚楚的,唯有男子/胯/骨的黑月牙胎記。
胯/骨……
曉芙雖然知道對方還活著,但並不知他在裝暈。眼下,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查看對方的身子。
她的手緩緩落在了男子精瘦的腰肢上,曉芙心跳加速,並非是羞澀,而是因著困惑了她已久的事情,眼看著就要解開謎團了。
難道,那些夢都是老天爺給她的暗示?
眼前這男子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郎君?
思及此,曉芙完全安耐不住奔騰不已的興奮情緒,雙手也加快速度,直接去解男子的褲腰帶。
蕭慎:「……」
無數女子想要爬他的床,但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敢扒他/褲/子。
再視若無睹下去,恐怕會出事……
蕭慎猛然睜開眼,一手摁住了曉芙的雙手。
曉芙一怔,緩緩抬眼。兩人,四隻眼,就這麼對上了……
第02章 查看胎記
四目相對中……
曉芙對這雙眼也並不陌生,在無數個夢裡,她也仿佛感受過這道目光。
她的雙手就那麼擱置在男子的腰/封上,衝著他展顏一笑,她要如何解釋,他二人可能是天賜的良緣呢?
等等!
這附近如此多的黑衣人屍首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自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曾踏出過桃花塢附近,行程最遠的地方,也只有藥鬼谷,用那些族人的刻薄話來說,她就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
好在,她是藥王傳人,關鍵時候尚且能夠穩住。畢竟,她也是個有身份的人。
曉芙脫口而出:「你醒了?我正要替你檢查傷勢。」
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
蕭慎的幽眸微不可見的眯了眯,面前的少女,年紀不大,容貌清媚,梳著兩隻麻花辮,粗布衣裳也遮掩不住她的靈氣。不得不說,是個美人,但生活拮据。不過她膚色白皙,雙手不算嬌/軟,但很細嫩,可見並不是農家女。
蕭慎以最快的時間判定了對方的身份。
她是個女郎中。
這是老天助他!
不過,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身份,以及現場的一切殺戮?
他身份特殊,眼下是朝廷捉拿的要犯,一旦身份暴露,唯有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