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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話音剛落,曉芙泣不成聲。
吱吱也跟著抹淚。
孫家旁支見狀,並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反倒想要趁此機會,直接把嫡系最後的爺孫兩人徹底剷除。
至於吱吱,不過就是孫家收養的一個傻子,無關緊要的存在。到時候隨便找個地方發賣了便是。
孫老爺從懷中取了一本書冊,起初,孫家旁支不知這是什麼書,卻見老爺子隨手吹著了火摺子,當著眾人的面點燃了書冊。
天氣悶熱,紙張一碰火,立刻騰起火苗,越燒越旺。
等到書冊燒了一大半,三叔公才反應過來,直接撲上前,他連忙滅火,卻是為時已晚。
孫老爺子大笑:「哈哈哈哈!現在誰都別想得到秘方!」
三叔公不相信:「你、你騙人!」他轉頭看向了身後的一眾人,「你們幾個進去搜,另外,把這兩個丫頭也抓起來!我就不信,問不出秘方在哪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三叔公怎麼都不會相信孫老爺子會將價值連城的藥王秘方給燒了。
只要抓住曉芙與吱吱,他堅信一定能夠逼出秘方。
在就一群烏泱泱的男子要湧入院中時,一道低沉磁性的清冷嗓音響起:「住手!」
這聲音透著無邊冷漠,還有不可忽視的威嚴。
曉芙抬起頭來,尋聲望過去,就看見蕭慎從馬背上下來,他藉助了拐杖,但這並不妨礙他的矜貴氣度。
蕭慎身後,還跟著十來個持劍男子。
高手的氣場是完全不同的。
這十幾個劍客一出現,孫家旁支鬧事的幾十人,突然就囂張不起來了。宛若是鵪鶉碰見了老鷹。
傅溫言也下了馬背。
蕭慎踱步到曉芙面前,看了一眼已奄奄一息的孫老爺子,他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女騙子。
蕭慎回頭對傅溫言使了眼色,傅溫言吩咐了自己人:「來人,把這些人統統驅趕出去,誰若不服……直接動手!」
劍客們寶劍出鞘,寒光凜然。
三叔公抱著僅剩一半的醫書,被寶劍寒光刺到了眼,他連連後退了幾步,見旁支眾人也膽怯了,他自不敢繼續一意孤行。再看蕭慎與傅溫言二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恐怕身份不簡單,三叔公只能暫時作罷:「……完犢子的!撤!」
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了。
孫老爺子抬起頭來,他早就料到「阿福」身份特殊,卻是沒想到這小子會折返。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見「阿福」能夠回頭護著曉芙,孫老爺子招了招手:「小子,你、你過來……」
蕭慎彎下身子,孫老爺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曉芙正在捂唇痛哭,另一隻手也在孫老爺子手上。
眾目睽睽之下,孫老爺子把曉芙的手,交到了蕭慎手裡,嗓音磕磕絆絆,道:「阿福啊,曉芙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我且不論你到底是什麼人,要是有一日你厭棄了曉芙,不要傷害她,放她走便是。」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孫老爺子心裡門兒清。
他要的不是蕭慎能夠護著曉芙一世周全,而是一時安全。
以曉芙的醫術,只要能夠安然度過這一關,將來的日子都不成問題。
權貴最不在乎的就是感情。
孫老爺子不會指望蕭慎一直呵護曉芙,那樣太不現實。
「咳咳……阿福啊,你……可答應我?」孫老爺子拖著最後一口氣。
蕭慎在這個節骨眼下,只能點頭。
他本是來擄走曉芙的,不成想,這下真的要照拂她了。
下一刻,孫老爺子忽的不再咳嗽,他望向曉芙,笑著笑著……就斷了氣。
「祖父——」曉芙撲上去,嚎啕大哭。
傅溫言與風家兄弟二人對視了一眼。
看來,不能直接擄人了,好歹替人家小姑娘把喪事給辦了。
*
「眼下看來是不能直接擄人了,孫姑娘剛剛失了親人,打擊太大,咱們得做個人啊。」風烈摸著良心道。
「可殿下不能再繼續留在嶺南,孫姑娘若不跟著殿下離開,孫家旁氏還是會登門鬧事的。」風影如是說。
傅溫言擰眉,直接看向了蕭慎。
蕭慎則側過臉,往靈堂方向望了一眼。
靈堂擺在堂屋,曉芙和吱吱正跪著守靈。
從蕭慎的角度去看,曉芙一襲素白孝衣,她跪坐在蒲團上,鬢角插了一朵小白花,看上去孱弱纖細,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給刮跑了。
這一刻,蕭慎第一次發現,那個狡猾的女騙子,其實也就只是一個弱女子。她在一片朦朧光線之下,像是沉浸在舊時光里,有些莫名眼熟。
蕭慎平靜無波的內心,像是拋入了一顆石子,激起了陣陣漣漪。
心頭微微發酸,起因不明,他無從探究。
蕭慎想起了一樁事,道:「孫長樂是她的兄長,只要讓她以為孫長樂就在京城,她必然會尋過去,那孤就不必擄走她。」
孫長樂與麒麟衛指揮使沈顥之間有撇不清的干係。
蕭慎其實很清楚,孫曉芙可以成為一個關鍵人物。
他需要她。
無論是為了拉攏沈顥,亦或是拿她當做藥引。
聞言,傅溫言總算是露出些許放鬆之/色:「殿下,這是個好主意,我來想個法子引導孫姑娘,讓她認定了其兄就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