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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道:「爾等聽令,自今日起,我就是你們的家主。你們每月會有一次競技考核,拿到頭籌者有機會得到我的重用!」
「是!家主!」
兩百號人齊齊道,聲音響徹雲霄,讓周氏不免想起了許多年前,當初周家正當門庭煊赫,光是府軍就足有兩千餘人。
而今,時過境遷,煊赫不在,一切物是人非。
周氏挺直了腰杆:「今日且隨我去相府搬運嫁妝,足足一百八十擔,當初我風光的嫁出去,如今也要風光的和離。」
眾護院們愣了愣,覺得家主不是尋常女子,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
*
相府。
衛相剛剛從宮裡回來,管事跑出一頭大汗:「相爺!相爺出大事了!夫人……不是,是前夫人帶著人馬打上門來了。」
衛相端著茶盞的手一抖。
這個周氏,已讓他顏面盡失。
而今,她還不消停!
然而,他還奈何不了她!
衛相一口熱茶都沒喝上,起身親自走出去,一看究竟。
慶帝是個痴情帝,朝中不少權臣也都是痴情人,其中就包括了傅子秋,與衛相。
似乎那些年,京城貴圈盛行「痴情」二字。
衛相也一直以為自己深愛著已故的白月光。
可今日一見周氏,他出現了一刻的晃神。
只見周氏一身勁裝,身段窈窕,離開相府之後,她似乎年輕了好幾歲,不再乏悶守舊,多了鮮活氣息。
美貌尤在,甚至相較之多年前,更有一番韻味。
衛相的心,跳得不太規律。
看著周氏身後整整齊齊的一隊人馬,這些人年輕俊美,健碩修韌,都是二十出頭的大好年紀。
不知為何,衛相有些煩悶。
周氏卻看起來很歡愉,道:「相爺,幾日不見,你憔悴了不少,政務要緊,相爺也要注意身子,畢竟不再年輕了。」
衛相到嘴的話又被堵了下去。
他很老么?
他雖是文臣,但也修身養性,比一般中年男子康健的多!
這個周氏,就是故意氣他,嘴巴太毒。
衛相沉著臉:「你今日登門有何事?姍兒他們很想你。」
周氏撲哧一笑:「相爺,你認為,我很喜歡給外室的孩子當母親?」
衛相又噎住。
又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人的和離文書還沒被衙門正式批閱,嚴格的說,他二人還是夫妻。
其實,按著衛相得身份地位,他倘若真的想要和離,可以讓衙門立刻把文書給辦下來。
他在拖延時間。
給他與周氏一個機會。
然而,周氏似乎根本不想破鏡重圓。
這種一廂情願的滋味,讓衛相嘗到了失敗感。
而他此生一直順風順水,幾乎不曾失敗過。
周氏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拔了會疼,不拔也難受。
衛相甩袖,氣得胸膛起伏,他很注意在外儀態,這個歲數還沒有續須,看起來不過才二十八九歲的光景。
是京城不少婦人們的夢中情郎。
且還是個痴情的男子。
這些年,衛相很享受婦人們愛慕的目光。
而今,周氏完全不把他當回事,這種反差仿佛推翻了他以前所有的榮耀。
衛相:「你陣勢如此大,是來打架的?」他挑眉。
上次是他沒注意,才被周氏打趴下,今日可就不好說了。
衛相很想一雪前恥。
周氏輕笑,嫵媚至極,光彩照人,還有幾分少女時候的燦漫:「我是來搬嫁妝的。」
衛相:「……」
當年周氏嫁妝豐厚,十里紅妝。
那些東西放在今日,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衛相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能失態:「哼!隨你!」
周氏走上前,伸手在衛相胸口戳了戳:「那你倒是別站在這裡礙事呀。」
衛相快被她這輕挑的動作氣炸了,她與霍辰在一塊時,也這樣麼?
衛相沉聲道:「霍辰功高過主,將來的前程,還不好說,你自己心裡想清楚。」
周氏覺得這話好笑:「衛狗賊,我周若煙沒男人死不了。而且,你怎麼就知道,我今後就只有一個男人呢?左擁右抱不好麼?」
衛相:「……!!!」
周氏挑釁完畢,不打算繼續糾纏了,實在浪費時間。
男人啊,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
周氏下令:「且隨我去私庫,我的東西,一件不能落下,統統搬走。」
周氏聲勢浩蕩的搬回了自己的假裝,兩百號護院,浩浩蕩蕩搬了兩個來回,才搬完。
這一日,長街兩側都是看熱鬧的百姓,眾人紛紛敬佩,尤其是女子們,她們仿佛受到了某種啟發。
要活成像周氏這樣,才叫有意義啊。
*
周氏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家喻戶曉。
丞相府本是大慶數一數二的門第,然而此事一出,百姓們只覺得,衛相……不過如此。
人人都搶的男子,旁人只會被影響了認知,也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這男子優秀。
可一旦原配夫人都不要這男子了,縱使他再怎麼位高權重,也會讓人誤以為,這男子不太行。
這就是人的潛移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