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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雪姍很有自知之明,也甚是惜命,她對曉芙道:「姐姐,我一會再過來看你。」
衛雪姍離開之際,沒有看沈顥一眼。
他眸光微眯,知道衛二記恨他。
不過,他無所謂。
沈顥誰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曉芙。
房門被人從外面帶上,沈顥看著曉芙,見對方眸光淡漠,他長嘆了一聲,將一切都告訴了曉芙。
……
片刻之後,沈顥的喉結動了動,渴望在曉芙臉上看出一些理解之色:「芙兒,我也沒有辦法,你能明白麼?」
曉芙閉了閉眼,眼淚落了下來。
她能夠想像的出來,兄長這些年過得是什麼日子。
她心疼他。
可同時,她也記著兄長殺了她的父兄。
但倘若要追溯過往,兄長家族的遭遇,又與渣爹有干係。
想來想去,這就是一個死胡同,人陷進去根本走不出來。
沈顥蹲下身子,單膝跪在了曉芙面前:「等一切了結,我們就忘記過往,好麼?你當初被衛家拋棄,是我把你撿回去養大,芙兒,你不能只記著我的壞,而忘了我的好。」
曉芙這睜開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的嘴唇在發顫。
是啊,她不能忘記兄長的好,和養育之恩。
可她也知道自己是衛家人。
無論站在哪個角度,她的痛苦無解,像是走出了一個死胡同,她素來有主意,可現在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曉芙喃喃說:「兄長,我想回京。」
她想回到母親與蕭慎身邊去,然後什麼都不想了。
母親是愛她的。
如今看來,蕭慎也是在意她的。
她現在只想逃離兄長,仿佛只有離開兄長遠遠的,才能不會那麼痛苦。
沈顥臉色突然變了:「回京城?你還是想嫁給蕭慎?芙兒,你我相依為命那麼多年,難道還不及一個蕭慎?」
曉芙沒有想那麼多。
她對兄長是兄妹之情,與對蕭慎的感情不同。
曉芙:「兄長……我拿你當做哥哥的!」
沈顥站起身來,無力苦笑:「只當做了哥哥?呵呵……芙兒,你說話不算話,你說過長大就嫁給我,你難道忘記了?」
曉芙的確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可那些都是童言童語,她幼時哪裡會明白嫁人是什麼意思。
曉芙邊哭邊搖頭:「兄長,我們之間當真要這樣鬧下去麼?你現在報仇了,一切都如願了,接下來你還想做什麼?」
如今遠離京城了,沈顥已無後顧之憂,他輕笑著,苦澀又無奈:「接下來做什麼?當然是滅了柔然,當初就是慶帝與柔然合作,污衊陸家叛/國。柔然覆滅之後,我就親自去取慶帝的人頭,還有他的江山!」
曉芙呆呆的看著沈顥,只問了一句:「那得死多少人?」
兄長告訴過她,行醫是為了治病救人,可如今,她所有的認知都被顛覆了,如同天要塌了。
沈顥默了默,無言為自己辯解:「芙兒,這世上強者為尊,肉弱強食,唯有我們足夠強大,才不受任何人宰割!」
曉芙無言以對。
忠敬候府陸家的血案也好,父兄的死也罷,就是一道無解之題。
她沒有資格找兄長報仇。
她的命就是兄長給的。
可她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對待兄長了。
終究是再也回不去從前。
物是人非……原來是這個感覺。
*
接下來幾日,曉芙與衛雪姍就老老實實在庭院中待著。
曉芙看上去很是平靜,衛雪姍亦然,兩人都沒有任何反抗跡象。
直到第八日,沈顥帶著大軍出征柔然,一路如破竹之勢,將扣邊的柔然兵馬殺了回去,且直攻柔然城池。
不到一個月的功夫,曉芙就親眼看著沈顥的兵馬一路燒殺,死亡無處不在。
這一日,沈顥帶著曉芙入住了柔然王宮,王室所有人都跪在外面,一個個砍了頭顱,血流成河。
柔然君主被帶到了沈顥面前,看著這個一頭白髮,且如同羅剎降臨的男子,柔然君主雙腿發軟:「你、你……是陸侯爺的兒子?」
忠敬候曾名震四方,他的名字令得邊陲小國聞風喪膽。
哪怕是如今,沈顥也以父親為榮。
可惜,那樣一個忠軍愛民的大將軍,死得那般憋屈,死後只能落得一塊無字碑。
沈顥的兵馬,舉著的是陸家的軍旗,而不是大慶的旗幟,他的用意已經很明顯,拿下柔然的就是他陸家軍!
沈顥:「當初是你下令砍了我兩位堂兄的頭顱,害得他二人屍首兩地,今日我滅你全族,讓你粉身碎骨。」
一言至此,沈顥道:「來人!拖出去,凌遲處死!」
柔然君主被拖了下去,哀嚎不易已。
沈顥腦子裡又想起了兩位堂兄,他們死時尚未成婚,還是十八九歲的郎朗少年,他們的年紀永遠定格在了那個時候。
「父親、母親、伯父、兄長、姐姐們……大仇就要得報了!」沈顥在內心默默道。
柔然君王被凌遲的慘叫聲,在王宮蔓延。
曉芙待在屋內,緊閉著房門,雙手握著耳朵,坐在木板地面,一動也不動。
站在曉芙的立場,她沒有任何理由與權力,去給柔然君王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