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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看見什麼不可言說的畫面呢?
還是在等等吧。
曉芙又原路折返。她是個見過世面的人,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的!
*
柔然公主的屍首已經僵硬,死得透透的了,確切的說,是一屍兩命。
算著有孕的月份,柔然公主在來大慶之前就懷上了,孩子的父親必然是柔然人,但到底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都督府,大公子的書房內。
沈顥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袍。
他一宿沒去臥房。
書房的門栓是合上的,他獨自一人反鎖在屋內。
檀香木案台上,一份血紅色名單赫然醒目,洋洋灑灑,足有幾十號人在上面。
沈顥抬筆,划去了柔然公主的名字。
柔然公主是如今的柔然國主最疼愛的女兒。
當年,柔然君王俘虜了大哥,砍了大哥首級,還與慶帝聯手,說陸家叛變了!無論是衛相,亦或是他的好義父,都是幫凶。
這些人統統都得死!
沈顥在名單上又添上了幾個名字:衛松林,衛雪姍,蕭慎,英王、趙王……
僅僅殺了當初的罪魁禍首是遠遠不夠的,他要讓害了他家破人亡的家族,全部覆滅,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柔然公主的死,只是一個開始……
*
即將晌午十分,曉芙提著湯藥到了五軍都督府。
這陣子都是她直接去找沈夫人。
沈夫人的氣色,也一日比一日好了。
然而,曉芙今天剛登門,就碰見了兄長。
兄長日理萬機,曉芙能見到他,自然是歡喜的,因著兄長要求,她現在並非每日都給他針灸,兩人想要碰見也非易事。
「兄長。」
曉芙喚了一聲。
兩人已經不是親兄妹了,多少還是有些尷尬的。
曉芙不知該拿什麼態度對待兄長。
她很捨不得他,在她心裡,兄長就是她的至親,可男女有別,她又要學著有分寸感了。
沈顥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抬手揉揉她的頭心,如往常一樣,他一改冷漠之態,將所有的柔情都給了一個人。
「嗯,辛苦我們芙兒了。過陣子就要入冬,京城氣候寒冷,你不必親自過來,把藥方給我即可。該不會又騙兄長,說沒有藥方吧?」
曉芙無言以對。
之前誆騙兄長,是為了能夠接近他。
而今,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必要了。
畢竟,他們不僅相認了,還發現根本不是嫡親兄妹。
曉芙沒有拒絕,當場就給了藥方子,臨走之前,交代了一句:「兄長,那我先回去了,若是夫人有哪裡不適,你再派人告訴我。不過,在我看來,夫人就是身子骨弱了一些,並不危及性命,兄長無需太過擔心。」
沈顥還是溫柔的笑,仿佛最絢燦的秋日也不及他。
「好,兄長知道了。來人,把孫姑娘好生送回郡王府。」沈顥下令。
他不想讓曉芙看見自己任何黑暗的一面。
他希望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郡王府與他無冤無仇,白屠又是女兒身,讓曉芙待在郡王府,他很放心。
他的大仇未報之前,他還不配擁有美好的東西,譬如他的小姑娘。
目送著曉芙上了馬車,沈顥心頭酸澀。他的小姑娘長大了,再也不梳麻花辮了。她也長本事了,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他這個兄長似乎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馬車駛遠,沈顥眼底的笑意散去。
倘若忠敬候府還在,倘若家人還在,他又何苦這般硬撐著?
自己心尖上的小姑娘,他必然十里紅妝,迎娶到家中,藏起來,誰也不准覬覦。
「大公子,夫人那邊該用湯藥了。」下人上前稟報。
沈顥收起了藥方子,眸光陰沉。
他閉著眼,仿佛又親眼目睹沈嚴持大刀,砍殺了他的兩位姐姐。
他不會直接殺了沈嚴,那樣太過仁慈。
對活著的人最大的懲罰,是讓他也嘗一下失去摯愛至親的滋味。
沈顥睜開眼來,語氣無波無痕:「還是按著我那日給的方子,繼續給夫人煎藥。」
還有一個月不到,沈家該辦喪事了……
第94章 干涉過多(2)
沈顥一宿未睡, 正打算回房小憩片刻。
身後有人叫住了他:「顥兒。」
沈顥身子一滯,頓了頓才轉過身來,恢復記憶以來, 他就很少去沈夫人跟前請安了。
在那之前, 他是真心敬重沈夫人。
五年前, 若非是沈夫人救了他, 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可仇人之妻,他如何能繼續敬重?!
他已經認賊作父了!
如何對得起忠敬候府那些慘死的亡魂?!
沈顥表面上神色如常, 微微頷首:「義母。」
沈夫人溫柔一笑,走上前, 打量著沈顥:「顥兒, 好幾日沒瞧見你了, 我有些擔心,這便過來看看你, 公務繁忙, 但你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累壞了。對了,孫姑娘怎麼沒來?你們既不是親兄妹, 那……有沒有可能……?」
見沈顥沉默著, 沈夫人接著說:「我已在勸說你義父歸隱了,麒麟衛這個行當……到底是不能做太久, 你年紀也不小了,義母只盼著你早日成家,咱們一家子到時候遠離京城,過小日子即可。京城的滔天權勢,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