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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是泥,一身狼狽,而低洼之處皆是昨日的黑衣人屍體。
見曉芙特意埋葬了這些屍首,蕭慎難得起了惻隱之心。
不成想,這樣孟/浪的女子,竟還懷有一顆仁慈的心。
曉芙擦了把額頭的汗,衝著蕭慎展顏一笑:「夫君,你且先在一旁看著,等我埋好土,咱們就回家。過一陣子,這個地方就能種上草藥了,一定很肥沃,必然長勢喜人。」
蕭慎一僵:「……」他可能太小瞧了這姑娘。
埋好土,曉芙往四處張望了一眼,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粘粘在肌膚上,更顯膚色/白/嫩。
「藥鬼谷到處都是名貴藥材,祖父說,外面的人很壞,人心難測,這個地方萬不能被糟/蹋了。」
蕭慎聽出了她話中有話,的確,人心是這世上最難以掌控的東西。
他不由得多看了曉芙一眼。
他當真不宜小看她!
*
桃花塢與藥鬼谷是相連接的,一個多時辰就能走回家。但蕭慎有傷在身,兩人一直拖到了晌午才抵達一座農家院子。
人還沒進院門,就聽見了吵嚷聲傳出。
「藥王不能無後!咱們孫家的名望在世間已有百年,豈能斷送在這一代?!」
「長樂已經失蹤五年,至今杳無音訊,只怕是再也回不來,曉芙又是姑娘家,祖傳的秘方豈能傳給她?!」
「叔公啊,為了家族傳統,你就把典籍交出來吧!」
「就是!三叔公抱著典籍不放,總不能想帶入棺材裡,這院子裡姓孫的都是藥王后代,誰都有資格繼承典籍!」
「……」
吵嚷聲一陣高過一陣,七嘴八舌,烏煙瘴氣。
是族裡人又來吃絕戶了。
曉芙已不止一次見過這種咄咄逼人的仗勢,否則她也不會急著給自己找男人。
據說,她的祖父是獨子,父親也是獨子,曾經是獨子的兄長失蹤了,現如今,她成了「三代單傳」,對她而言,沒什麼比生育子嗣更重要的事情了。
吱吱攙扶著孫老爺子站在屋檐下,一老一小,被逼得無路可退。這時,一清脆且頗有氣勢的聲音傳來:「吵什麼?!都給我住嘴!兄長是失蹤,但是我還在!只要我孫曉芙在一天,典籍就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曉芙太清楚這些族人的嘴臉了,一副藥方售千金,他們根本不是想要傳承祖業,而是圖財。
更何況,典籍上面很多藥方尚未得到全面的人體試探,不是所病患都適用,搞不好會鬧出人命,到時候就不是光宗耀祖了。
利益蒙蔽了人眼,縱使曉芙與孫老爺子解釋多次,也無人當回事。
那他們唯一的法子,就是死守典籍。
孫家族人順著聲音望去,就見曉芙一臉兇相的走來,她還攙扶著一年輕男子,雖說曉芙兇相百出,但因著容貌清媚,不過才十六歲的光景,實在難以給人造成任何威壓,倒是她帶回來的男子,幽眸如海,光看眼神就有一股煞氣。
有人當場反駁:「曉芙,一個姑娘家,遲早要嫁人,你憑什麼霸占祖宗留下來的典籍?」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自古傳男不傳女,你一個女兒家,就不該管孫家的事!」
曉芙冷冷一笑,環視了一院子的所謂的族人。
兄長失蹤,祖父病重之時,她上門求助,無人相助。
曉芙記住了這一張張面孔,她這人性子不太好,尤其有仇必報。
曉芙放開了蕭慎,讓他站在院落中央。
蕭慎雖是斷了一條腿,但還可以強忍著保持站立,因為他不忍也得忍。方才曉芙在他耳旁說了:夫君,你要給我賺臉面。
這就是他的利用價值啊——
故此,蕭慎縱使右腿忍痛,也要露出氣場出來。
曉芙很滿意自己撿回來的夫君,她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入贅夫君,用不了多久,一定會生出兒子,屆時孫家嫡系不就有傳人了麼?」
眾人啞口無言。
要是曉芙成婚,且有了兒子,他們還吃什麼絕戶!
蕭慎:「……」這姑娘盯上自己的真正目的,原來是為了……生孩子……
蕭慎一時間心情錯綜複雜。他現在雖是戴罪之身,可好歹也是大周太子,曾經無數女子想要爬床,妄圖懷上他的骨血。不成想,身處逆時,還是有女子妄想與他生孩子……
他敬佩該女子的勇氣。
但也僅僅是敬佩其勇氣可嘉,他決然不會回應她的這份勇氣。
一男子甚是不服:「曉芙,上個月你還不曾成婚,這是從哪裡撿來的野男人,你說他是你丈夫,我們就要信?」
野男人……
蕭慎:「……」虧得他深受重傷,這個節骨眼下也不宜引起旁人注意,否則的話……
曉芙遞了一個「一切有我」的眼神給蕭慎,再度看向方才那氣勢逼人的男子時,她怒斥:「他不是野男人,是我夫君。再者,嫡系的家務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旁支插手了?都給我滾出去!再不走,我就放毒蜂了!」
曉芙飼養的毒蜂,可以產蜜,但也能蜇死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眾人聞言,面上露出慫色。
吱吱起了鬼主意:「師姐,我這就去取毒蜂。」
吱吱可不像曉芙一樣,有事可以商榷。她心智不全,要做什麼,那便直接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