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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芙閉眼,落淚了。
旁人是忠孝難兩全,她則是兄長與未婚夫難兩全。
「我想與殿下共度一生,可我欠了兄長一條命,是他將我養大,教我人情世故。全天下都可以拋棄他,但是我不行。」這是曉芙的心裡話。
蕭慎一怔:「你心裡的人……真的是孤?」
曉芙點頭:「不然我為何與殿下那般親密?」
蕭慎忽然又笑了,換位一想,他也能理解曉芙,他把曉芙拉起來,有些氣憤的颳了刮她的鼻尖:「巧了,孤心裡的人也是你。」
曉芙:「……」殿下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
蕭慎不再如往常那般失控了,這陣子,他自己也想了諸多:「孤不殺沈顥,真要算起來,孤也欠了他的,恩恩怨怨本就理不清。」
曉芙:「當……當真?」
蕭慎道:「嗯,但他不能回京城了,你也要體諒孤。」
曉芙連連點頭。
下一刻,蕭慎把人緊緊抱在了懷中,他的臉埋入了曉芙的脖頸間,半晌才說了一句話:「回京後,立刻成婚,不可再拖延。」
*
沈顥被關押在了王室地牢中。
曉芙去看他時,他依靠著牆壁,神色坦然,並沒有失敗的頹唐之色。
於他而言,他盡力了。無需愧對於陸家數百條人命。
同時,他也無法再繼續復仇了,如此也好。
沈顥衝著曉芙笑了笑,小丫頭長成大姑娘了,還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沈顥與有榮焉。
曉芙行至沈顥身邊,蹲下了身子,喚了一聲:「兄長,我來看你了。」
沈顥伸手,正要習慣性地去摸曉芙的手心,但手僵在了半空,又頓住了。
他的手髒了。
他這前半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養大了曉芙。
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舍不下,也得舍。
放手是他對曉芙最後的疼愛。
沈顥從袖中取出兩根紅色綢帶,遞給了曉芙:「芙兒,這個給你,兄長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
曉芙接過紅綢帶,無數記憶紛踏而來,之前每逢過年,兄長都會去集市上給她扯兩根紅絲帶,後來有了吱吱,兄長就會多扯兩根。
那個時候,兄長也只是一個少年啊!
他卻給了兩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兒一個家。
兄長溫暖了她與吱吱,可誰又能溫暖兄長?
曉芙撲入沈顥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兄長……」
沈顥頓了頓,這才緩緩抱住了曉芙。
最後一次/貪/戀/了……最後一次了……
曉芙給沈顥帶了藥過來。
沈顥的醫術在她之上,豈會不明白那是什麼藥。可他當真不捨得忘記一切。
兄妹兩人分開,沈顥看著曉芙,紅著眼說:「倘若蕭慎今後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回來找兄長,可聽見了?」
曉芙哭著連連點頭:「嗯!」
沈顥又說:「待我服用了這藥,你派人把我送去桃花塢,我這一身醫術需要派上用場,孫家也需要後人。」
曉芙說不出話來,只知道哭著點頭。
沈顥卻笑了,如釋重負,他既希望曉芙有朝一日來找他,又希望曉芙永遠也別回桃花塢。
沈顥交代好一切,將藥丸服下,緩緩閉上了眼。
曉芙趴在他胸膛,大喊:「兄長……」
蕭慎站在牢房外面,沒上前打擾,一直等著曉芙自己收拾好情緒。
曉芙哭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直到小半個時辰後,曉芙才勉強穩住了情緒,蕭慎這才走了過來,扶住了她,對身後隨從道:「你們兩個將藥王后人孫長樂,護送去嶺南桃花塢,從今往後就跟在他身邊。」
一是方便照顧,二來也是為了監視。
世上再無沈顥此人,只有藥王后人孫長樂。
「是,殿下。」
兩名男子把沈顥抬了出去,連夜前往嶺南。
*
接下來半個月,好幾道消息送去了京城。
柔然覆滅,沈顥「戰死」,太子殿下順道打了吐蕃,給了吐蕃致命一擊,至少可讓吐蕃數十年之內再無喘息之力。
於立夏之前,太子班師回朝。
回京後的第一樁事,蕭慎、曉芙,以及周氏與霍辰,一道去了一趟忠敬候府陸家之前的府邸。一片殘垣之中,早就枯草叢生。
幾人以烈酒祭拜,周氏喃喃說:「師父、師娘,小師弟如今好著呢,你們在天之靈莫要牽掛了。」
蕭慎回宮後去見了慶帝。
慶帝心虛使然,不太敢直視蕭慎的眼。
蕭慎言簡意賅:「父皇,你需要給忠敬候府陸家翻案,此事不容商量,兒臣如今的勢力,父皇心裡有數,兒臣不認為父皇有選擇的餘地。」
慶帝當即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蕭慎所言甚是,他已經隨時可以將慶帝取而代之了。
慶帝無法,只能照做,這無疑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臉。
忠敬候府陸家重振門庭,慶帝按著蕭慎所言,又從皇室宗卿裡面過繼了一個孩子去陸家,如此一來,此事才算得以了結。
*
周府。
曉芙即將出閣,這幾日府上在準備著嫁妝。衛雪姍宛若頑劣孩童,與霍心媛胡鬧,氣得霍心媛每日都到周氏面前告狀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