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頁
領頭的將領十分年輕,看上去約莫也就三十歲上下,一身銀甲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手持一柄長戟已經衝殺進人群之中將七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在戟下。
要知道以這樣的力度劈砍,以戟刃之薄肯定會開刃,可是當對方揚起戟來的時候,那刃依然閃著寒光,絲毫沒有開刃折損的跡象。
大巫見此,連忙指揮自己身邊負責保護自己的象雄兵護著自己後撤,可是那小將眼神銳利,一眼就看到了被眾多人擁簇保護著的大巫,一隊人奔著他就去了。
大巫嚇得哭喊不止,連滾帶爬的往後跑,那模樣簡直就像一隻穿著衣服被人打斷了腿的野猴。
那員負責牽制主力的小將,自然是鎮守甘州的赤旗軍將領仇雲,他原本奉了李安然的指示在正面戰場牽制象雄主力,但是絲毫沒有想到李安然帶來的那兩門「火霹靂」這麼厲害,要不是有造了它們的人跟著,指示他應該怎麼做,怕不是沒嚇到象雄兵,他自己先給那震耳欲聾的聲音給震得兩個耳朵嗡嗡響了。
一邊象雄主力軍被「晴天霹靂」、「平地落雷」的「妖術」給嚇得以為對方有妖神相助,人心惶惶;一邊卻是準備完全,兵精糧足的大周主力,雙方正面戰場的較量誰勝誰負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象雄主力軍雖然遭到重創,但是後面還有其他人帶領的左軍和右軍,右軍前不久開拔往西域的方向去了,左軍則南下想繞過銅牆鐵壁的河西三州,直接攻擊布防相對比較薄弱的平洲。
如今主力軍被牽制,駐紮在西域方向的右軍先不說,距離不遠的左軍早就應該前來馳援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有動靜。
赫也哲作為主帥,帶著精銳駐守在營帳中,聽著前方傳來的消息,一張被陽光曬成古銅色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來。
不是他不想派遣左軍去馳援中軍,而是因為從剛才開始,雙方用來聯繫的鷂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象雄人也擅長馴養鷂子作為傳信工具,這種小猛禽聰明又認人,只要能馴服便是日行千里的傳訊好手。
這東西飛的又高,又是草原上的少有敵手的霸主,比起漢人養鴿子傳信更安全。
只是這樣安全又迅速的鷂子,卻在他送出命令左軍馳援的指令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就在赫也哲心裡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時,天上突然傳來一聲清戾的啼鳴,他掀開營帳走出去,卻見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正好「啪嗒」一聲落在他的眼前。
——那是一隻死相悽慘的鷂子。
而自幼在草原長大,也曾經在東胡當過幾年質子的赫也哲則通過那一聲啼鳴,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曾經彪悍的草原霸主東胡人當做神明來信仰的白色神鳥,傳說只要馴服了它就能成為草原的主人。
自始至終其實也就只有一個人成功過。
然而這個人並不是東胡人。
彪子落在了李安然抬起的手臂上,用染著血的喙啄了啄自己被逆風吹亂了的羽毛。
對於她來說,赫也哲犯得最大的錯可能就是在洗劫了吐谷渾之後,卻選擇在距離吐谷渾這麼近的地方選擇營地駐紮,她能這麼快就得到象雄左軍的動向,全靠心懷怨恨的當地吐谷渾人通風報信。
憑藉著左軍紮營的動向,她很快就發現對方的目的地是布防較弱的平洲,於是乾脆派遣仇雲去牽制象雄主力,讓藍情帶著另外一支隊伍出使高昌,以牛馬五萬為代價誘惑高昌王拖住右軍,斬斷右軍和中軍之間的聯繫。
這高昌王本來就要時時受象雄威脅,這些年自己把持商道賺得多,卻也每年要給象雄教不少的保護費,早就厭煩了象雄王室的貪得無厭,在高價的誘惑之下,立刻同意到高昌的邊境將率領象雄右軍的象雄將軍以接風洗塵為由騙進高昌境內。
可憐那象雄將軍原本打的時候借道高昌,到時候配合攻打平洲的左軍一起動手,多線作戰攻打甘州,對高昌王的邀請絲毫不抱戒心,就在那美人腰肢作胡騰,紅酒玉杯盛血光的時候,被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
李安然自己則直接帶領五千輕騎,除掉了最厚重的裝備,順著當地吐谷渾百姓通報的營帳位置直接打了左軍一個猝不及防,燒光了他們的糧草。
此時正值開春,吐谷渾人和象雄人一樣是遊牧起家,吐谷渾的南疆多草場,幾乎不種青稞,左軍的行軍路線上原本分布著一些遊牧部落,也因為象雄兵燒殺搶掠而所剩無幾——這糧草一燒,牛馬一放,左軍根本無從尋找補充糧餉的方式。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左軍主帥放出去通信的鷂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回到營地。
左軍決定鋌而走險,先拿下平洲補充糧餉,再派出快馬同中軍聯繫。
畢竟將軍熟知赫也哲的脾氣,知道糧草沒了自己還灰溜溜的回去,一定會被赫也哲軍前斬首,所以乾脆選擇孤注一擲。
隊伍開拔到平洲,立刻就遇到了一支強勁的精兵阻擊——事實上,說是阻擊也不合適,因為左軍一路行軍到平洲,大部分人是餓著肚子的狀態,不僅餓而且疲累,大部分人都沒有了戰意,若要說還有什麼信念在支撐他們繼續行軍,那大概就是拿下平洲之後能盡情的搶掠。
然而這註定不可能,因為阻擊他們的正是以輕裝速戰燒了他們糧草之後,又迅速折回平洲,全副武裝的五千人赤旗玄甲重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