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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雀放下手,垂眸道:「我知道,但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才能讓二姐姐不生我的氣了。」
「你二姐姐是個聰明人,你讓她生兩天氣,她自己會回過味來的。到時候再給觀音賜送一套漂亮的小金鐲子、小長命鎖,她自己也就好了。」李安然道。
欒雀道:「我這些天,跟著舅舅學習朝中事,倒也長了不少見識,只是還有些不懂的地方,阿姐可有什麼囑咐我的地方?」
「多讀讀史書,尤其是王朝末年的史書,那是最開闊眼界的。」李安然喝了一口酒,隨後嘆了口氣,「二弟的事情結束了,阿耶才有心思開始召見西域的使臣,不然啊,他心裡桓著事,到底是提不起精神來的。」
不要看皇帝如此城府老道,年紀大了反而開始隨意起來,大約是到了快知天命的年紀,也就更加容易在一些事情上由著性子來了。
李琰做了這麼多事,李安然派系的武將已經完全容不下他,被廢為庶人自然也就意味著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角逐皇位的機會,早已經失去了威脅力,那麼讓他活下來用來換皇帝的讚賞,又有何不可呢?
欒雀的耳朵動了動,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李安然,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低下頭繼續烤他的獐子肉。
「長姐府上的炙肉調理得好,改天我再送兩隻野味過來。」他吃著肉,扯開了話題。
長姐對西域的事情上心,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周剛剛經歷過東夷一戰,在諸多外邦之中的威望如日中天,但是這些地方情況複雜,民族雜居,統治起來其實很麻煩。前魏末年群雄爭霸,中原王朝對於西域的控制就下去了,西域自個為了搶奪商道也明里暗裡較勁,加上東胡插手,那邊的勢力就更加複雜。
自從李安然滅了東胡和西涼以後,這幫西域的小國就各種在商道上給大周動小動作——打,大姐姐是肯定想打的,至於什麼時候打,用什麼名目打,可能她還在等待時機。
只是……
欒雀嚼著肉,有些擔憂地瞥了一眼扭頭看雪的李安然。
大姐姐這次受的傷,恐怕挺重的。
「欒雀。」像是注意到弟弟在偷瞄自己,李安然轉過頭來,用「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稀鬆平常的語氣道,「你想當太子嗎?」
欒雀嘴裡正食不知味地嚼著肉,李安然的話一出口,他差點沒給自己嗆死,捂著胸口咳嗽了半天,才道:「這是阿耶事情,我不敢多想。」
卻見李安然眉眼彎彎,似笑非笑地望著她:「是啊,這是阿耶的事情。」卻也不止是李昌一個人的事情。
她見欒雀神色驚慌,像只小鵪鶉似的,便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想想也不是錯,你說你不想當,我才覺得奇怪。」
欒雀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指收起揪緊了自己的袖子。
而後,李安然也不再提這些事,只是低下頭專注地吃起炙肉來。
待到酒足肉飽,李安然才道:「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以後跟著舅舅,千萬要謹慎謙恭。畢竟,那是咱們的舅舅。」
欒雀道:「喏。」
送走了欒雀,李安然命下人撤去炭火爐,另外送上了一份甜湯時,客堂一側的屏風後的人才緩緩走了出來:「大殿下?」
榮枯今天來找李安然,其實為的還是出關往西域去的事情,他倒是也想偷跑,但是李安然說不讓他走,那必定是強硬至極得逮也要把他逮回來,所以他只能慢慢選擇和李安然好好說話,慢慢勸她理解自己的所想所行。
這一次,他並不想讓步。
只不過恰巧,李安然正在和欒雀一起吃炙肉,他身為出家人便躲到一邊茶室去了,直到欒雀走了,他才從屏風後面的小茶室里走出來,跪坐到李安然的對面。
「父皇后日接見丘檀使臣。」李安然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不到時候,我不讓法師走的。」
榮枯道:「那畢竟是小僧的母國。」
李安然放下手中的碗,啞然失笑:「法師是聰明人,一定要孤把話挑明麼?」
榮枯閉上眼,眉頭輕蹙。
他這麼做的時候真的是令人覺得賞心悅目,李安然卻只是繼續道:「你也不必全聽我的,大可以去,只是你若是死了,你那一圈所有的西域小國的王室都得給你陪葬。法師可想好了?」
「可你若活著,這件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
榮枯:……
他總覺得李安然話中有話,卻一時間不能摸透她到底想說什麼,便只好直來直往地問:「殿下到底想說什麼?」
李安然單手撐著臉,一張厚臉皮上難得顯出了一些難以啟齒的神色來。
「我啊……」
「我最近突然想要個孩子了,卻不知道找誰當孩子的耶耶,正頭疼呢。」
榮枯:……
打擾了,告辭,殿下您不用送了。
李安然看著近落荒而逃的榮枯,忍不住撫膝大笑,笑著笑著,神情卻又冷淡了下來。
拿下商道諸國,建立西域都護府的事情確實需要早些擺上日程了。
第100章 「若是赫也哲肯率眾歸附,獻土……
「欺人太甚!」
這天李安然入宮拜見皇帝時候, 正好遇到皇帝在發火。
她並沒著急掀開擋風雪用的帘子,推門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屏息凝神聽了聽, 卻又聽到李昌正對著章松壽大罵象雄新王赫也哲癩蝦蟆想吃天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