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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
哦、哦——
榮枯看著她夾著膝蓋,翹著腳不停地晃,又別開眼抹著鼻子不看他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想笑:「這是小僧的因果,也是西涼王子不結善緣,要同回鶻軍隊一起劫掠大周種下的惡因,收穫的惡果,殿下無需這般。」
李安然扭過頭,對著他眨了眨眼:「那你到底有沒有……」
榮枯道:「雖然我被關在公主寢宮之中五日,但是並沒有破色身戒。」只是絕食還是給他留下了一點病根,在漢地養了一段時間,還是偶爾會胃疼。
李安然點了點頭:「哦,那就好。」
突然她眉頭一皺,一雙星眸又露出了那種調侃人、做壞事的時候才會有的眼神來:「法師說色身戒……那就是還有心戒囉?我記得那阿蘇摩耶似乎挺漂亮呀?色身戒不破,心戒破了沒?」
榮枯:……
他忍無可忍的拿起邊上的涼糕,塞了李安然一嘴。
李安然:????
「殿下怎麼同和尚說這些情愛之事,造口業了,趕緊吃下去。」榮枯看著滿臉驚詫的李安然,自己卻笑了。
「身戒未破,心戒……亦然。」
李安然嚼著糕,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臉,自己含糊道:「和尚你膽子大了,怎麼?和尚不談情說愛,還不許別人和他說這個了?戒律里哪一條說了?臭和尚。」
榮枯的臉頰被她捏得緋紅,掙扎推開也不是,躲到一邊又躲不開,只好討饒:「殿下鬆手,鬆手——」
「要說情愛,我怎麼覺得你們這些和尚才是最多情的。」李安然鬆開手,滿意地看著自家在榮枯臉上留下的「戰績」。
榮枯揉著臉,道:「殿下這麼說倒也不錯。」
出家人說是普渡眾生,心懷萬物,自然是要愛萬物而不惜己身的,所以,說高僧多情,似乎也沒有錯——只是這情不是男女小情,而是大愛。
榮枯垂眸想了想,道:「只是這麼解,若要說多情,殿下也多情。」
李安然看著他,最終伸手在他臉上抹了一記,含糊調侃道:「法師多情,愛天下眾生,那我也是眾生,那豈不是變成法師愛我了?」
榮枯神色不變,眼中淺笑:「殿下多情,愛大周子民,小僧也是大周子民,那殿下愛不愛小僧呢?」他的臉原本就被李安然捏出了一片紅痕,話已出口,他自己先有些懊悔,覺得不該這麼說,耳朵尖便緋了一片。
李安然:……
她拿起邊上涼糕,塞住了和尚的嘴:「吃糕吧你,嘴上一刻也不肯輸。不曉得哪裡來的俏聲八哥投的胎,慣使的兩張嘴皮子活。」
兩人嘴裡都包著糕,面面相覷,雙雙啞然失笑——連笑起來都帶著米果甜香,半晌之後,榮枯才道:「還請殿下幫我回信世子。」
「小僧……願意見他。」
也是了卻一段昔年的因果。
第48章 羅漢淺笑
李惠收到了來自寧王府的回信之後, 心情極好。
他之前在報恩寺偶遇榮枯上師,原本還畏懼姐姐,不敢告訴姐姐提婆耆上師也在天京, 只是後來四月八浴佛節,提婆耆上師高台梵唄, 引來天虹佛光落花繽紛的事情鬧得整個天京都沸沸揚揚。
他自然也就瞞不住阿蘇摩耶了。
在姐姐的逼問之下, 他只好瑟瑟縮縮地說了自己曾經在報恩寺遇到過聽俗講的提婆耆, 並且還知道這位法師現在暫住在祁連弘忽的寧王府。
阿蘇摩耶聽了以後氣得砸了自己手上的杯子:「我就說那提婆耆為什麼不肯從了我,原來是看不起西涼,早早想著吃上祁連弘忽的軟飯!」
當初西域高僧曇無嗔帶著自己的僧團弟子們一路在西域各國流浪傳法, 一直到西涼才被西涼王強行扣下當國師,因為推拖不得,所以整個僧團便在西涼逗留了三年。
提婆耆在僧團諸多佛子之中,生的最為出挑,無論是慧根還是辯才都是其中第一流的人物,所以曇無嗔格外偏愛他一些,進出宮廷經常帶著他。
阿蘇摩耶是西涼王的幼女,生的好看,因為母親是西涼王最喜愛的妾室, 所以也一併受到西涼王的寵溺,自小想要什麼都能到手。
她第一眼看到提婆耆, 就想將他據為己有,奈何西涼王當時還愛重曇無嗔, 所以不敢做的太明顯。
後來和她不是同母的西涼王子被大周的將軍砍了頭, 西涼王遷怒沒有做出正確占卜的曇無嗔,便遷怒於僧團,把僧團囚禁了起來, 同時砸掉了佛像,又燒掉了不少曇無嗔帶來,準備帶往大周去的佛教典籍。
於是阿蘇摩耶便趁著這個機會,將當時還是十六歲少年的提婆耆搶入寢宮。
五日之中,不管是誘惑他也好,還是許諾幫他回丘檀也好,或者幫他替他師父向父王說情也好,提婆耆一概不曾搭理過她。
氣得她把提婆耆關在寢宮裡,足足餓了他五日,少年是苦行僧,連續五天一口水也沒有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撐過去的。
最後還是哲努吃裡扒外,爬窗將提婆耆從她的寢宮裡放了出來。
哲努和長兄,還有姐姐都不一樣,他的生母不受西涼王的寵愛,自小就是被放養的,因為接觸了僧團而覺得自己找到了解脫苦難的正道,所以篤信佛法,有好幾次想要請曇無嗔渡他出家,加入僧團。
他之所以能成功把提婆耆上師從姐姐的寢宮裡放出來,主要也是因為當時西涼王室也算是正面對著建國以來最大的狂風驟雨——最終,這狂風驟雨還是摧毀了西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