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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傲嬌的不肯給他們抱,偏要等父親回來。
可是直到天上下起紅雨,父親也沒有回家,她這才看向兩邊的大哥,發現他們眼裡正留下血淚,眼神空洞的注視天上。
正夢到窒息處,春兒將她解救了出來,不停的搖她道:「主子快醒醒,大人回來了,身上還帶著傷!」
她驟然驚醒,由得春兒給她套上夾襖,渾渾噩噩的出門去了。
裴宴歸這次出遠門快半個多月,偶爾傳信回來,都是叮囑他多吃東西,沒一點情趣。
虛望齋此時一片燈火通明,快到的時候,玉晴腦子已經很清醒了,遠遠看見雙胞胎姐妹被攔在外面,緊走了幾步到達門口。
周敘黑著臉從屋裡走出,看見她,神情稍緩:「外面冷,快進去吧。」
「求求姐姐,就帶我們進去見見大人吧。」賀蘭拿手絹擦眼淚,一副哀婉模樣。
玉晴白了她們一眼,沒好氣道:「在這哭喪似的,真是晦氣。」
卻也被她們倆哭的心慌起來,直到推門進去,見裴宴歸一身月白色家常袍子靠在大迎枕上,精氣神十足。
唯一異樣的便是他的腿……
「哥哥你怎麼了——」膝蓋上纏了紗布,兩側夾著鋼板,用繃帶固定著一動不動。
看得出不傷及性命,她微微鬆了口氣,走過去摸了摸他腿上纏著的白色紗布,輕聲問:「沒事吧,還疼不疼。」
其餘人見狀都迅速退了下去,柳常溪走過來,摸了摸鼻子:「剛才已經換了藥了,只還未擦身。」
感覺到裴宴歸投來警告的一瞥,他往後退了一步,快速說道:「大人行動不便,又不許旁的女人近身,這些事就只能勞煩您了!」
房門合上,他看了一臉納悶的小東西一眼,沉聲道:「這麼晚,你來做什麼。」
「你一走就是這麼多天,到底出什麼事了。」玉晴坐在床畔,將他從頭到尾仔細端詳了遍。
除了嘴唇沒有什麼血色之外,其他地方都還好。
「亂摸什麼。」他蹙眉,衣服領子已被雙細嫩的小手扒開,毛絨絨可愛的腦袋頂在她胸口處,聚精會神打量他胸前的紅印。
幾乎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她有些悶悶的抬頭,不安道:「哥哥是因為我,才功力減退,受人暗算了麼?」
「有這個可能。」忍不住逗她,見玉晴小臉變得皺巴巴的,低笑道:「那怎麼辦,都是你害的。」
玉晴咬牙切齒撲上床去咬他:「分明是你自己□□薰心。」
「玉兒說得是。」他忽然將人摟住,緊緊抱在懷裡。
連日來心頭的空虛,在這一刻被填滿,被他忽略的那一段過去,連同現在,他會一齊補償給她。
胸口被戳了幾下,這般矯情的動作,由她做起來,只會讓他覺得甜蜜和心疼。
果然人不一樣,所有的感受都截然不同,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酸腐的一面。
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在她臉上頭髮上,總也親不夠似的。
「到底是怎樣的窮凶極惡之徒,傷了哥哥。」玉晴窩在他懷裡,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小心避開他的傷腿。
裴宴歸吸了一口她發梢的香氣,帶有清冷露水的味道,過了良久,方輕輕吐露兩個字:「昆殤。」
「昆殤!」玉晴驚坐而起,睜大眼睛看他:「你是說,一年前那個差點弒君的昆殤。」
「此人不是一直被囚禁在大理寺暗牢麼?」她眸色憂慮,黯然道:「既是他傷的,想必很重吧,柳大夫怎麼說呀?」
「無妨,只是交手的時候不小心,膝蓋受損了。」忍不住,又去吻她的額角和眼睛。
有時候,真覺得她像個小寵物。
「這還不嚴重,好端端的,你招惹他幹什麼。」玉晴將他輕輕推開一段距離,嗔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
說著,臉頰不禁泛起紅暈。
「三天前,我奉皇命去大理寺提審他,不慎遭了暗算,讓昆殤逃了。」裴宴歸三言兩語說完,摸摸她的頭:「沒什麼大礙,在京都已經找太醫會診過,再休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昆殤居然跑了。」玉晴有些悻悻然,那個赫赫有名的刺客,在她心目中,也是一名真正的義士。
「說不定,他還會再次去行刺皇帝。」她忽然摟住他的腰,音調悶在他胸膛里,與如雷的心跳聲共鳴。
「哥哥,你心跳得——」
好快。
若不是一條腿不方便……玉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雙漆眸中顯露的情誼,讓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和三姐姐在這段時間一直在秘密傳信,甚至連語言都是曾經的閨閣遊戲,確保萬無一失。
是她故意誘導裴宴歸去追查當年的事,為的就是要借他的力,誅殺昏君。
這就像一場賭博,她不知對方對自己究有多上心,最終又能做到哪一步。
至少到目前為止,情況還算明晰。
「玉兒,你該改口,叫我聲夫君——」他很想聽,卻見她忍著笑別過頭去,蹙眉道:「敢笑。」
「我可不想和別人共用一個夫君。」玉晴便收斂了笑意,仰頭看他清雋冷雅的臉,兩隻手戳了戳他的腮幫子,嘟囔著:「所以,我要叫哥哥。」
「不會。」漆眸中染上一抹幽意,看著她,嗓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從前讀書時,我很喜歡一句詩,且每回讀到,都會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