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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之前說,表姐曾經小產過一個孩子,可是真的?」她目光從對方單薄的身板掃過,不經意看了眼她的肚子。
「這件事,求妹妹當作沒有聽到才好。」白檀兒面色一變,眼圈兒霎時紅了,「祖母她是真心為你,才會把此事都說給你聽,在她心目中,妹妹當配得上更好的男兒。」
只是在自己心目中,已無人能比他更好。
是她愚笨,連懷了孩子都不知道,還去吃那些大寒之物,又不小心摔跤。
沒了孩子,他會怪自己嗎……
用盡了自己畢生的勇氣和決心,才說服祖母,帶自己來尋他一次。
「表姐若是想在我這兒守著大人回來,恐怕要失望了。」玉晴捻了塊芙蓉酥放進嘴裡:「大人最近公務繁忙,可不會回來吃晚飯哦。」
「那,他何時才會回來。」白檀兒神色緊張。
「自然是睡覺的時候。」見白檀兒面上一紅,她眼中浮現幾分笑意,對安娘道:「該去教孩子們彈琴了,你去準備一下吧。」
白檀兒執意要留下等,她便留了春兒在房裡伺候:「表姐請隨意,我還有些事,去去就回。」
她可不願把時間浪費在搶男人上。
到了孩子們上課的小院,周敘恰好從裡面出來,看到她,神色間幾分欲言又止。
「周先生有話直說。」玉晴面色淡淡的,五根青蔥玉指輕輕轉動左手腕上的玉鐲子。
在周敘面前,她一向很放鬆,兩人有時候碰面,也會交流幾句上課的心得,卻很少涉及到私事。
「身份戶籍,在真正關心你的人眼裡,根本無足輕重。」他今日卻有些逾矩,垂著眸淡淡說道:「姑娘是個通透的人,想必不會受庸人所擾。」
「嗯。」玉晴知道,他是說之前桂嬤嬤在迴廊上辱她的事。
當時很多府里丫鬟都看到了,會傳到他耳中一點兒也不意外。
笑里不由帶了幾分真誠:「多謝周先生勸解,我亦從沒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過。」
周敘回以微笑,側身讓開路:「姑娘這樣想便好。」
「還煩請周先生別將此事告訴大人。」她已經懲治了桂嬤嬤,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周敘沒做聲,跟她拱手道別。
玉晴一進院子,孩子們都興高采烈圍著她打轉,花了兩個時辰,將上次沒教完的曲子教完。
小時候貪玩,琴棋書畫,唯獨學會了琴,其餘的都拿不出手。
有個叫秀月的女孩兒,基本功練得最紮實,已經能流暢的將一首簡單的曲子彈完。
玉晴感到十分欣慰,不枉費她自掏腰包,買這樣貴的琴。
這次來她又帶了很多點心,放了課,秀月乖乖巧巧坐在她旁邊,拿了一個桃酥過來:「玉姐姐先吃。」
「姐姐心情不好,吃不下。」在這些孩子們面前,她其實是最放鬆的時刻。
此刻陽光明媚,她在地上鋪了一塊毯子,坐在一株亭亭如蓋的梨花樹下曬太陽。
伸完一個懶腰,想起心事,又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住在渭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快半年了,她好想回京都,見見三姐姐和小侄兒周蹊。
「玉姐姐心情不好,是因為裴大人嗎?」秀月人小鬼大,一邊小口的吃桃酥,一邊問道。
玉晴朝天翻了個白眼,想起那狗男人,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只是有些好奇,這些孩子是怎麼看待裴宴歸,轉過頭,對秀月溫柔一笑道:「對呀,你怎麼知道的。」
秀月是附近村裡的孤兒,今年十一歲,已經懂得很多事了,只是性子單純,說話不懂得拐彎:「大人之前一直住在郡衙,冷落了玉姐姐,所以姐姐不開心。」
玉晴心情憋悶,拿過她手裡的桃酥咬了一大口:「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呢。」
「那是因為什麼呀?」秀月歪著頭,好奇的看向玉晴。
在她小小世界的認知中,長得這麼美的女子,根本不應該有煩惱才對。
「你其實說對了一半。」玉晴眨了眨眼,湊過去對她促狹的笑道:「其實啊,是因為裴大人有一個怪癖。」
「什麼怪癖?」小姑娘成功的被勾起好奇心,一雙眸子睜得老大。
裴大人是她的恩人,在她心裡就如天神一般,他會有什麼樣的怪癖呢。
她們在這兒說私密話,完全沒留意到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靜悄悄的。
其餘的孩子們規規矩矩站成一排,都不敢出聲去提醒。
裴宴歸往前走去,直到站在梨花細密枝椏投下的陰影里,見那如貓兒般慵懶蜷靠在樹幹上的小東西,輕輕打了個呵欠,一邊眯起眼睛說他壞話。
「他睡覺打呼嚕,而且還是震天響的那種——」玉晴話說到一半,就感覺頭上陽光被遮住了,抬頭就對上裴宴歸饒有興致的雙眸。
「是麼?」他忽然微微蹙眉,似乎把她這番話當真了。
「裴大人!」秀月驚跳起來,向裴宴歸鞠了個躬,垂頭一溜煙跑掉了。
玉晴呆呆看著她,心裡他今天怎麼回來的這樣早,難道是因為知道白檀兒在府里,特意提前回來的。
想到這個,她就看裴宴歸不順眼起來。
「大人站在這兒,擋住我的陽光了。」她往旁邊挪了下,與他保持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