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原來,他昨天真的被刺客傷到了。
玉晴一聲不吭的挪過去,撿起床上的藥瓶,見他自己單手解開繃帶,露出結痂之後有一些斑駁的血肉,打開蓋子把藥粉細細的撒了上去。
「不疼吧。」她隨口一問,沒有聽見應答。
抬頭一看,卻見他正在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些男人的腦子裡,除了勾心鬥角,王圖霸業,還能想些什麼呢。
「昨日與你一起游湖的幾個世家小姐,我已經派人帶了禮物上門去安撫。」他會主動做這些事,倒是讓玉晴有些訝異。
昨兒遇刺之後,大家都驚魂未定,王府這邊能給個交代是最好的。
「多謝攝政王了。」既然他給了好處,自己便接著。
忍不住,還要順竿子往上爬一回,道:「不如把竹林宴改在這兒辦……」
「不行。」他斬釘截鐵的拒絕,告誡的看了她一眼,重新纏好肩膀上的繃帶:「刺客的幕後主使還沒抓到,人多眼雜,不宜去人多的地方。」
「哦。」她悶悶不樂的起身,剛要走,就被他拽住手腕,用力拉了回去。
玉晴頭正好倒在枕頭上,看見他坐在床頭,一動不動看著自己,忽然覺得十分彆扭。
「白日宣淫,傳出去怕有損攝政王的名聲。」她手臂微微往後撐著,卻見他躬起身子,清雋冷雅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啊——」忍不住尖叫一聲,突然將人推開,快速下床往樓下跑去。
裴宴歸神情有些錯愕,卻沒有再追過去。
從昨晚在船上開始,他就不知道著了什麼魔障。
罷了,反正她再怎麼精於算計,也從這裡逃不出去。
昨晚一夜未眠,他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中午黎煥過來給她送飯,順便拿來了些換洗衣物,有她的,還有裴宴歸的。
玉晴愈發疑惑:「他難道,真的打算一直把我關在這兒?」
「攝政王腿傷久久不愈,皆是因為戰時騎馬東奔西走,若是能在這兒多住些日子,不亂折騰,倒是與身體有益。」黎煥說著,指了指樓上,「像這樣安穩的睡覺,已是非常難得了。」
待她走後,玉晴百無聊賴的在一樓亭子裡散步,一圈圈圍著欄杆走,想著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放自己出去。
人工湖上飄著錯落有致的蓮花,還有碧綠的荷葉,玉晴百無聊賴的數著,一共有幾朵。
突然腳底下一滑,忍不住尖叫起來。
好險這邊緣都是淺灘,她跌下去,剛剛只打濕鞋子。
趕緊站起身來,就聽見身後一聲涼涼的譏諷:「郡主難道還是小孩子,連走路都要摔倒。」
回過身去,裴宴歸負手站在不遠處,沒穿外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這裡好滑,我不小心……」玉晴被抓了個正著,有些不好意思。
鞋子已經打濕了,她正躊躇該怎麼辦,裴宴歸已經走過來,將她輕易抱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不過就是濕了鞋襪,又不是不能走,玉晴掙扎了幾下,收到他冰冷的眼神,心裡又是一陣憋屈。
裴宴歸一直將她抱到了樓上,往床上一扔,然後將她的鞋襪脫掉。
「黎煥中午拿了換洗的衣服來,就在下面。」玉晴也試著使喚他,結果對方竟然真的下去拿了。
是剛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嗎。
等他再次上來後,玉晴細細觀察他臉色,還是如之前那樣冷峻攝人,一點情面也不講。
「你的腿還好吧。」儘管走路看不出一絲異樣,可從他那天下馬車時,玉晴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郡主又想從本王這裡得到些什麼?」裴宴歸將衣服扔在床上,撿起自己的外袍穿上,整理好發冠。
看樣子,是準備要出去了。
看著她的目光裡帶了幾許告誡,冷淡道:「不要再做多餘的事,倘若郡主以為像昨晚那樣為本王擋箭,就可以扳回一城的話,未免也太天真了。」
「我確實是有求於你。」玉晴沒有理會打濕的裙擺,迅速將鞋襪套好,站到他身邊去:「帶我進宮一趟好不好,我想看看陛下。」
「郡主大概是還沒弄懂我的意思……」裴宴歸正要拒絕,對方已經爬到了他的背上,他憋著一口氣,咬牙道:「下來。」
「有本事,再將我扔進湖裡去。」玉晴死死趴在他肩膀上,毫不示弱:「反正我一個人留在這兒,不小心掉進去死了,也不會有人知曉。」
「附近的水域很淺,郡主死不了。」裴宴歸再次深吸了口氣,忍受她的聒噪。
玉晴雙臂抱得更緊,甚至將兩條腿都盤在了他的腰上,像一隻粘人的八爪魚:「若是我不留神,往水深的地方去呢。」
「攝政王雖然厭惡我,可也應該不至於要我的命吧。」玉晴忽然放低了語調,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感受到耳邊輕淺的呼吸,裴宴歸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將人一把甩在床上,面色陰沉的看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玉晴想起念錦幫她想的主意,躺在床上,眼圈兒一紅,險些落下淚來:「之前被許長清關了三個月,現在連你也這麼對我,你們倆還真是一脈相承。」
「倘若攝政王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不如乾脆給個痛快,讓我跳下去淹死得了。」
明知有可能是苦肉計,裴宴歸仍克制不住的煩憂,恨不得將她那張虛偽的臉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