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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沉自從轉行以後,找他的客戶有許多,不過慕沉接待的客戶有限,所以之前就遇到好幾次找到他身邊的客戶,藉機想拉攏關係,請他吃飯給他送禮之類的,白眠陽不善言辭,大多都搖著頭告訴他們自己沒辦法做主,然後落荒而逃。
事後他沒把這些告訴慕沉,不想給對方添麻煩,而且白眠陽行程簡單,有課的時候才會到學校,其他時間都在家裡,因此要避開並不難,時間一過就忘了。
同學問:「你認識啊?」
白眠陽搖頭:「不認識,之後再看吧。」
他下午跟同學去多媒體教室上課,結束午後的課程就收拾課本往校門外出,在門口蹲在門外的老人攔住了。
此刻的校門雖然說不上人來人往,但一直有學生陸續經過,老人一下子攔住白眠陽,皺紋交織的眼睛盯著他,好像在確認:「白同學。」
旁邊的保安看到老人又開始認錯人的干擾學生,準備把人拉開,白眠陽還沒等保安扯走老頭,就對保安搖了搖頭,目光溫和平靜地看向老人:「您好,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白眠陽性格本分與人和善,眼前這位衣著樸素,滿面皺紋風霜的老人都找到了他面前,白眠陽說不出無視否認的話。
老人雙手搭在他手臂上,開始點頭鞠躬,白眠陽把人撐著,左右看了看,見門口不遠站了個特別瘦小還有點黑的小孩子,沒有丁點肉的臉睜大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望著他,老人對那小男孩說話,叫他過來給白眠陽磕頭。
白眠陽哪經過這樣的陣仗,連忙搖頭說不用,身邊經過的學生都好奇地看著他的情況,白眠陽沒辦法,只能和老人商量,找個地方有話在慢慢說,這上來就要磕頭,誰都受不住。
白眠陽領著老人跟小男孩去找地方坐,過程回頭看了幾次還不到他胸口高的男孩子,皺眉。
這小孩周身纏繞了一股連他都無法忽視的邪祟之氣,說不上來是哪一種,可令白眠陽感到一陣不舒服。小男孩挨在老人身後走,那股氣就賴著纏在老人身上,老人乾枯精瘦,目光渾濁,顯然沒有任何健康的東西再由著它們汲取。
白眠陽刻意停下腳步等著兩人,直到距離近了,那股氣蠢蠢欲動的圍著白眠陽漂浮,還沒碰到他就立刻縮了回去。
白眠陽若有所思,他找到一家露天的麵館,跟老人小孩在外頭坐,刻意與麵館老闆保持了一段距離。
白眠陽給兩人點了份面和水,老人拉著小孩對他連連道謝,白眠陽讓他們先吃,小孩子餓得狠,見白眠陽態度柔和,小聲說了句帶著鄉音的謝謝後立刻埋頭大吃,喝水都被嗆到。
老人等男孩先吃完,把自己那碗又推到他面前,白眠陽一看就是老人囊中羞澀,平時估計都吃不上幾頓飽飯,這小孩應該有十三四歲左右,卻因為發育不良看起來瘦矮瘦矮的,手臂細得幾乎剩下骨頭。
白眠陽說:「慢點吃,老人家您也吃一點吧,不夠的話我再叫一份。」
老人又是道謝,嘴裡儘是什麼大好人之類的話,對方說得急,鄉音比較重,白眠陽吃力地聽出了大概。
原來老人家聽了村里一戶找過慕沉的居民才找上他,身邊的小孩不是他的外孫,而是兒子。
白眠陽吃了一驚,細聽之下,才知道老人三十五歲得了唯一一個小孩,今年十四歲,眼前還不過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竟然貌似六十多歲七十歲的老人,叫人看了心驚不已。
再一聽,這一家的人幾乎都在小孩出生後的四五年內相繼走了,包括孩子的母親,如今就剩下他一個。
饒是再不信命,詭異離奇的遭遇和變化讓人不得不信,村裡的居民紛紛避開他們,老人也因此丟了工作,只能靠夜裡外出拾荒掙錢維持度日,小孩更失去了在村里上學的機會。
老人從兜里掏出一個紅色的塑膠袋,揭開一層之後又是一層塑膠袋,再一層,包裹著五六層的塑膠袋裡放著他這十幾年盡力攢存的錢,有整鈔還有零碎的一兩角錢,整合不過兩三千。
老人把錢全部推給白眠陽,眼睛涌動許多情緒。白眠陽沒收,看了眼這孩子,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堵著。
他說:「我打個電話,您等等。」
白眠陽走到門外用手機聯繫慕沉,老人生怕他離開似的,牽著還在吃麵的小孩想跟上去,又沒敢跟,就一直看著。
白眠陽嗯了一聲,跟手機那頭的慕沉說:「你過來吧,地址我發你。」
半個小時後一輛車停在麵館對面的停車位上,白眠陽走近了拉開車門,探進半個身體和裡面的人說了些話,又回頭望著還在麵館門外坐著等他的父子二人。
慕沉掌心微微壓在白眠陽頸後捏了捏,跟捏小動物似的,笑著說:「還以為你叫我過來什麼事,邪祟氣是挺大。」
白眠陽趴在慕沉肩膀:「是什麼啊?」
慕沉再次捏了捏白眠陽後頸的軟肉:「短命鬼,專門吸食人的壽命存活。」
白眠陽皺眉:「怪不得靠近小孩的人都在幾年內過世了。」他緊皺的眉被慕沉颳了刮,白眠陽望著慕沉的眼睛,「我會不會影響你的工作?這小孩我沒遇到還好,見到後動了點惻隱之心,想起小時候身邊的一些事。」
白眠陽抱緊慕沉的脖子:「所以你幫一下他可以嗎。」
慕沉勾著異色的雙瞳低低地笑了聲,掌心裹著白眠陽的後頸把人按在懷裡,一下一下的撫碰:「眠眠這是在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