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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真混蛋,我怎麼就那麼犯混呢,寶兒啊,哥對不住你,對不住咱爹娘。」
「哥。」安寧攔住還想給自己耳光的阮安慶:「爹娘也沒真的怪你,你別打了,臉都打紅了,一會兒讓我嫂子見了不知道要咋想呢。」
她撲哧笑了一聲:「哥你的臉都腫了,讓咱村人看著,是不是也認為你胖了?」
她這一句話,讓阮安慶也跟著笑了起來:「怕啥,到時候我說病了,也能在家躺幾天不出工。」
董喚娣坐在屋裡,她一會兒看阮平一眼,阮平瞪她:「你有啥話就說,幹嘛這麼扭扭捏捏的?」
董喚娣這才道:「咱家寶兒不會和老大打起來吧?」
阮平搖頭:「不至於,老大不懂事,咱家寶兒可懂事了。」
坐在另一側的阮安居嘴角直抽抽。
趙金枝坐在另一邊臊眉耷眼的一直不說話,她心裡就跟油煎似的難受。
想想她之前因為大丫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她都覺得沒臉見公婆。
再想想阮安慶還寫信舉報蕭原,趙金枝又愧疚又擔心。
她想著安寧那麼聰明,應該是知道了舉報信的事情,這會兒還不定怎麼罵安慶呢。
萬一安慶要是被安寧罵的一時想不開,這可怎麼辦?
結果一屋子人正擔心的時候,安寧和安慶有說有笑的進來。
趙金枝看到安慶臉上的紅印,心裡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安慶可能是挨了打,但是他已經不那麼羞愧了,也不必再鑽牛角尖。
安寧和安慶一塊坐下,安寧看向阮平:「爹,我和哥說好了,讓大哥二哥把咱家的自留地收拾出來,菜少種一點,夠吃就成,剩下的種點土豆地瓜之類的,等有了收成,地瓜可以曬成干,土豆磨成粉。」
阮平皺眉:「費這個勁幹嘛,咱家也不缺那點吃的。」
安慶和安居也不明白安寧為啥要這麼著。
安寧起身關好屋門,再過來的時候壓低了聲音:「爹,自從去年冬下了一場雪,到如今咱們這邊可是滴雨未下,蕭原也出過幾次車,我問過他,不只咱們這片,就是別的縣,別的省也沒下過雨,爹,你和我娘是逃過難的,你們想想,這代表了什麼?」
阮平和董喚娣一驚。
就是安慶和安居都是滿心驚慌。
當年就是因著旱災,一家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才逃難的,逃難的路上有多難,死了多少人,他們現在都歷歷在目。
阮安慶和阮安居那個時候歲數大了,他也記得清清楚楚的。
「不,不會吧。」阮安居嗑嗑巴巴的說。
安寧一臉嚴肅道:「這個真說不準,得看老天爺了,要是接下來下雨,那就沒事,可要是一直不下雨,那可保不準的。」
她再次壓低了聲音:「我回來了幾回,瞧著咱們這邊大夥一起吃食堂,每天多少東西耗進去,哥,你是會計,你心裡有數吧,咱村還有多少存糧你也應該明白吧,你估摸著那些存糧能吃多少時候?」
阮安慶之前沒算過這筆帳,他現在細細一算,越發的驚恐:「咱,咱村沒多少糧食了,連夏收都挺不到……」
安寧點頭:「我估算著也是,可能大隊長是想著夏收之後又有新糧,但今年這天氣,夏收是個什麼情況還不一定呢,另外,大家都吃食體飯,再加上如今成天的宣傳這裡增產,那裡增產,大家都沒有危機意識,更沒有幾個人願意下死力氣幹活,地里的莊稼沒人伺侯,恐怕夏收要減產很多,還有很多糧食沒人收要糟蹋掉,哥,你算算往年能收多少糧食,今年照我說的又能收多少,照著咱村人那胡吃海塞的樣子,這些糧食能吃多少時候?」
「我,我……」
阮安慶現在已經嚇的額上直冒汗了。
阮平也是一臉的嚴肅。
安居嚇的縮在一旁不敢言語。
家裡的女人更不敢說話。
她們想想也明白情況有多嚴重。
安寧嘆了口氣:「怕就怕到時候咱們村也報增產,本來糧食就不夠,再虛報數據,多少公糧,真要是災情一起,不知道多少人沒飯吃。」
「我,我找大隊長去。」
阮安慶越想越害怕,他想到當年逃難時的樣子,就忍不住站起身往外走。
安寧叫住阮安慶:「再等等吧,你現在去說,大隊長恐怕也不會信的,等等看情形……不過咱們先做好準備。」
阮安居想了一會兒:「夏收的時候我去打穀場守夜。」
安寧笑著對阮安居點了點頭:「哥,你這個法子不錯。」
阮安慶也道:「我也去,晚上沒人的時候,咱們哥倆能倒騰不少東西。」
不管別人家怎麼著,自家既然知道往後形勢不好,那就必然要做好準備。
安寧又對阮平道:「我和蕭原商量過了,他會多出幾次車,每回都往家裡捎點糧食,回來讓娘給藏好……」
阮平點頭,他看向趙金枝和馮虎妞:「你們倆都給我聽著,你妹妹說這話可是冒了大風險的,你們出去別亂說。」
趙金枝點頭應聲。
馮虎妞道:「爹,我能不能跟我爹說一聲?」
阮平嗯了一聲:「不用你說,回頭我跟親家說。」
趙金枝娘家沒啥人的,當年她家和阮家一塊逃難,路上的時候她爹娘為了護著她和她弟妹沒了,後頭他們姐弟三個實在沒法活,就各自找看著善良的人家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