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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哆哆嗦嗦的沖他嚷道:「本王好歹也是皇上的叔叔,皇上不會拿本王如何的。」
他話都說不利索,嗓門倒仍是不小。
「是麼?」蘭璟側過身,微微眯起眼睛「朝中看不慣吳王殿下平素行為的大有在,若是有人這個時候到皇上那裡諫言,不知皇上會如何……」
「你,你,你,你敢威脅本王。」
蘭璟還是笑「臣斷然不敢威脅王爺,只是臣這個人,一向偏私護短的厲害,若是臣不小心在皇上面前替吳王『美言』了幾句,皇上又不小心聽了進去,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話一說完,便要抬腳向外走。
「等等!」意料之中的被叫住,蘭璟向他道:「吳王殿下想好了?」
吳王一臉的視死如歸,極為快速的吐露一個地址「城西葫蘆巷,蘭太傅若真想知道,就去問那裡一個賣餛飩的吧。」
對方卻並未因此罷休,而是道:「吳王殿下可否再說仔細些。」
吳王一臉不耐「當年背叛老容王的那個蔣齊,他是那人的義弟。」
蘭璟怔了一下,旋即頷首「多謝吳王殿下相助。」
吳王抬眼看他,小聲的道:「本王都說了,蘭太傅可否真的去本王到皇上那裡美言幾句?蘭太傅一諾千金,想必不會食言。」
蘭璟微微一笑:「似吳王殿下這般的身份,做的又是這樣的事情,作何處置還是要靠皇上決斷,在下一個做臣子的,哪能干擾皇上聖裁。殿下未免也太瞧得起臣了。」
「蘭璟!」吳王從地上站起,目眥欲裂的向他這邊衝來,卻被腳下鎖鏈絆倒在地。
蘭璟見他這幅狼狽相,向後退了一步,神色依舊淡淡,慢悠悠的道:「臣方才說了,臣這個人,極為偏私護短,恕臣愛莫能助了。」
說罷轉身離開了大牢。
他身後的吳王殿下用厚厚的手掌重重的捶了幾下地,頓時塵煙四起,他就在這嗆鼻的塵煙中醒悟過來,蘭璟這般年紀輕輕的坐上太傅的位置,靠的怎麼會是君子端方。
他剛被謝春秋擺了一道,又馬上被蘭璟擺了一道,也不知自己是遭的什麼孽碰上這倆人,一時十分痛心疾首。
容王府中,謝春秋的院子裡。
蘭謝兩個人相對而坐,碧璽上了茶,很是識相的退了下去。
蘭璟不喝茶,而是抬起頭靜靜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我聽說你今日去見了吳王殿下,還被他傷了?」
他方才一進刑部,就被刑部尚書告知容王殿下已經來過,雖然話說的遮遮掩掩,但還是知道吳王方才情緒激動之下差點傷了謝春秋,他向刑部尚書細細詢問了吳王殿下方才所說的話,耐著性子進了大牢,一從刑部出來,便忙不迭的到了這裡。
現在看著謝春秋,雖然是放了心,卻總感覺有一股無名的火,又只能強自壓下。
這個人,為何總是要做一些讓他擔心的事情,一時片刻不留神都不行,還是自己關心則亂……
而某人聽了他的詢問,訕訕的解釋:「咳,這個,實在是巧了,我也沒想到那吳王那回兒會突然發瘋,不過他被我刺傷了手臂,怎麼也是他更慘些,你就不要擔心了。」
蘭璟一見她這毫不在意的樣子就要皺眉頭「和一個對自己有殺心的人同處一室,你這膽子當真是不小,你知不知道……」
哎呦喂……
謝春秋眼趴在桌子上,巴巴的看著向他「蘭太傅,你怎麼這麼愛教訓人啊……」
「你!」蘭璟瞪著她,眼底怒意明顯。
現在還敢這麼抱怨他,可不止是單純的膽子大了。
謝春秋一見他這神色就開始心虛,有幸幾次領教到蘭太傅的怒火,實在讓她心有餘悸,於是很會看臉色的立刻起身繞到他身旁,用手一下一下的給他順著背「你可千萬別生氣,本來沒事的,你要是一生氣,我就有事了。」
蘭璟實在拿她這嘴沒辦法,再大的怒氣也平了不少,心下一時萬分的無奈「你真以為我就這麼好糊弄。」
謝春秋嘻嘻笑著「我真的是沒事,要不給你看看?」
蘭璟手上動作停了下來,默默無語的看著她,面上漸漸紅了。
半晌,還是敗下陣來「罷了,看你這樣也是沒什麼事,若是真的傷到了哪裡,記得讓碧璽替你上藥。」
謝春秋第一次看見蘭璟臉紅,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於是又向他湊近了些「我就說說而已,你臉紅什麼,光天化日的,都瞎想什麼呢?」
「胡說八道。」蘭璟臉上顏色更甚,隨口斥道。
謝春秋見了他這樣,心裡歡喜的什麼似的,卻又不好顯露出來,只好湊過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見卿,我可真是喜歡你。我一向喜歡的東西不少,可全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你。」
蘭璟嘆了口氣,語氣分明溫柔,謝春秋卻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真想把你日日放在眼皮底下看著,看你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謝春秋心情大好,覺得比起從前她遠遠看著的那個蘭太傅,還是眼前的蘭璟更討喜些,甚至到蘭璟走了以後,回想起來還十分津津有味,晚膳時分,還多吃了一碗飯。
當晚,夜色已然很深,蘭府中一片靜悄悄,只偶有蟲鳴兩聲,唯有蘭璟的屋子裡依舊亮著昏黃的燈,案前整齊擺放著兩摞厚厚的卷宗和一些雜亂紙張,蘭璟披衣坐在後面,凝神仔細的看去,對外事似乎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