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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璟點頭,又道了句:「謝謝娘。」
這邊謝春秋在容王府中百無聊賴,恰好碧璽傳了衛逍的一個口信,說是景春坊新近來了西域的舞姬,邀她同去看看。
這些日子以來,衛逍請她去喝酒,她已推了不少次,若再推辭,只怕會被他笑話,也不像樣子,更何況昨日在茶館遇著了沐荷衣,心中真的半點不快也沒有是不可能的。
相反,自昨日從茶館出來到現在,她都頗為煩悶,晚上還做了噩夢,夢見蘭璟與人家喜結連理,自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醒了又覺得自己沒出息,一心想看蘭璟吃醋,率先吃醋的反而是自己。
一聽碧璽的話,覺得散散心去去晦氣也是好的,於是起身整頓一番,去赴了衛逍的宴。
走之前特特的吩咐碧璽,若是蘭璟過來了,不要說自己去了哪裡。
景春坊是京城最好的煙花之地,裝潢華麗,酒氣混著脂粉香,說不出的奢靡。
新來的西域舞姬果然另有一番風味,各個身著寶藍色番邦服飾,纖腰楚楚不盈一握,行動間腳上的鈴鐺叮鈴做響,謝春秋漸漸看出了幾分意思,興致正濃的時候,門忽然被從外面推開,蘭璟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謝春秋啃蘋果的動作停了下來,看了看房內的舞姬,再看看蘭璟。
她蹭的從地上站起來,衝過去捂住了蘭璟的眼睛,不顧衛逍放肆的嘲笑,強行帶著人向外走。
蘭璟身量是要比她高不少的,幸而人還算順從,由著謝春秋捂著他的眼睛一路帶出了樓,直到了近處一偏僻小巷之中,謝春秋方才放手,鬆了口氣。
她瞪著眼睛,結結巴巴的看著蘭璟「你,你怎麼過來了。」
對方慢條斯理的回她「聽碧璽說你在這裡,怎麼,你能看得,我看不得?」
「當然不……」謝春秋實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咽了回去,理直氣壯的道:「看什麼看,有我好看麼?」
蘭璟唇角勾起笑意,神色分外誠懇「沒有。」
還不等謝春秋得意,便俯身輕輕把人抱在懷裡「是我想你了,所以來找你。」
謝春秋心滿意足,頓時什麼不快都煙消雲散了。
蘭璟就著這個姿勢,試探的問她「我聽說,你同荷衣見過面了?」
謝春秋的不快方才煙消雲散,這會兒又捲土重來,她從蘭璟懷中掙開來,微微挑眉看向他「所以,你今日是來興師問罪的?」
蘭璟眼神暗了一下,勉強壓下隱隱的怒意,因而沉聲道:「不是。」
他直直看著謝春奇,不容她挪開目光「我是想同你說,不論如何,你要信我,不要輕易對我失望,一切都交給我,我會解決的。」
謝春奇有點懵,她對蘭璟失望什麼,她覺得蘭璟好的不得了。
蘭璟趁著她懵,繼續問道:「為什麼叫碧璽不要告訴我你的去向,不想見我?」
謝春秋無言以對。
她喜歡蘭璟這麼多年,偷偷摸摸的,不敢聲張,其實不是一點也不覺得委屈的,現如今好不容易嘗到甜頭,難免患得患失。
之前她聽了秦渭然的風言風語,以為蘭璟要同沐荷衣定親,一度心灰意冷,昨日一見沐荷衣,手中拿著蘭璟的手帕向自己挑釁,只是言語中刻薄幾句自以為已經很耐得住性子了。
只是沐荷衣在她這裡吃了虧,回去大可向家人哭訴,她卻是無人可說的,她慣常做不來扭捏小女兒態,但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等事情上,乃是凡人一個,半點高明也沒有。
她的確不想在這兩日見到蘭璟,也明白有些無理取鬧,但生怕一見了就要起爭執,還不如不見得好,等自己想清楚了,也許可以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給他看。
眼下蘭璟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想,放輕聲音問道:「委屈了?想要放手了?」
「不放,死都不放。」謝春秋本還在胡思亂想,聽了蘭璟這話,卻驀的揚起頭來,眼中目光灼灼,分外動人。
蘭璟被這光芒所攝,無比心動,忽然捧住她的臉,吻了下去。
這個吻比從前的每一次都要深和久,似乎把他所有未曾掛在嘴邊的話,都藉此傾訴盡了。
等到他放開,兩人都有些氣喘,蘭璟的眼神濃黑如墨,眉心微蹙,道:「謝謝你。」
不知為何,謝春秋覺著蘭璟近來似乎很容易便皺眉頭,她承認蘭璟皺起眉來也別有一番風味,但自己仍是不喜歡看的。
因而抬起手來按在他眉間,輕輕揉了起來。
想了想她輕聲道:「你可是蘭璟啊,我惦記你惦記了那麼多年,想放手時都未能真的做到,何況如今,就算天塌下來,死都要死在一處。」
說著還輕哼了一聲,真有不識相的敢攔她的路,她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放手?想都別想。
「只除非……」
謝春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除非是蘭璟不喜歡她了。
若真有這麼一日,謝春秋的第一個念頭必然是不擇手段也要將人留下,然而是否真能下得去手,她很沒有信心。
蘭璟抓住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眼底些微笑意漾開來,還有些許不明的意味。
似乎穿過很多年的時間,他將這個名字叫了出來:「思魚。」
「比起我當年初識你的樣子,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思魚,謝思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