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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秋被他這一大串的話繞的有些頭暈,為了他賠罪的話更是覺著一頭霧水,只挑眉道:「你表哥?」
「哦,殿下可能不知道,我家與蘭太傅家是遠房表親,按年紀輩分,我叫蘭太傅一聲表哥。」
接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因我這房的確是遠了些,且我也怕人說我攀附裙帶,所以在人前,只做同僚相稱。」
不能告知旁人,竟就能告知自己了麼,謝春秋覺得這小秦御史實在有些話多,而且天真得有些傻。
不過看來這小秦御史除卻是秦無庸的學生,家中還有幾分根底,難怪這幅樣子,在朝中也能混得下去。
那次之後,她倒也沒留心這秦渭然還上沒上過摺子參她,現在想來,參自己的奏摺摞子裡或許少了這麼一份,的確要歸功於他表哥,若是平日,聽到蘭璟為她說話,她該高興的睡不著覺,可是此時,即便蘭璟曾當著別人的面誇過她是個赤膽忠心的臣子也不能讓她開懷分毫。
她只覺得蘭璟的的確確是個光風霽月的人,聲名狼藉如她者,也能一視同仁,難怪甚至願意同她相交。
看著面前的秦渭然,謝春秋無奈道:「你還真是聽你表哥的話。」
卻見他正色道:「臣並非僅僅是聽蘭太傅的話,據臣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殿下雖則流連聲色,對朝廷毫無建樹,人又飛揚乖張,但的確算不上罪大惡極,是以那我的摺子,的確有不實之處,我本人,更有失察之責。」
謝春秋實在不知道現在的讀書人腦子裡想的是什麼,只好胡亂擺手「罷了罷了,小秦御史年紀輕輕,能對本王有如此見地,本王甚是感動。」
說完便率先一步離開。
重新踏入人潮中,她再回頭望去時,只見燈火闌珊,人影匆匆,蘭璟卻是不見了。
秦渭然跟上來,見她如此,詢問道:「殿下在找人?」
謝春秋收回目光「未曾。」
秦渭然自顧自的道:「說起來今日我表哥也同沐小姐一同來了這海棠花會,我方才似乎見著了他,只是不好打攪,所以沒有上前。」
謝春秋感覺自己的心揪了一下,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沐小姐?」
秦渭然果然道:「是啊,沐小姐,也是蘭太傅的表妹,比我要近些,我不大認得她,但聽我娘說,沐小姐同蘭太傅自幼相識,青梅竹馬,人生的溫柔美麗,更是知書達理,是個地地道道的世家淑女。」
謝春秋訕訕的,神色說不出的黯然「哦,說起來,他們蘭家的表親還真是多。」
秦渭然點點頭「似蘭氏這般的名門望族,堂表親是要多些。」接著道:「沐家也是官宦人家,沐家老爺新近剛調任回京,我娘還說,沐小姐此次隨父母進京,便是要同太傅完婚的。」
這回小秦御史的話一字不落的鑽進了她的耳朵,過了半天,她聽見自己道:「原是如此,那這二人還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秦渭然很是贊同的的附和:「凡是知道此事的,沒有人不這樣說。」
接著有些詫異的道:「殿下的臉色怎麼如此蒼白,可是身體不適?」
謝春秋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但她也知道那必然好看不到哪裡去。
她搖搖頭「無事,是你看錯了。」
這時旁邊有一個老人正舉著一堆竹子紮成的花鳥魚蟲大聲兜售,秦渭然被一個金魚吸引了目光,道「好精巧的玩意兒。」
謝春秋從袖中摸出銀子,交到老人手上,也不要他找錢,直接將金魚遞給秦渭然「好看麼,這個送你,今日碰到我的事,勞煩你不要同你表哥去說。」
說完不管秦渭然如何神情,胡亂的把東西往他懷裡一塞「大丈夫一諾千金,我就當你答應了。」說罷轉身匆匆走了,任秦渭然在身後如叫她,也無暇理會。
此時湧入東城的人越來越多,謝春秋在其中,便似一尾逆流的魚,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擠出了人群,她鬆了一口氣。
再度回頭去看,那邊燈火燦爛依然,與自己隔得卻有些遠,她轉過身,不打算再去回頭。
一直以來,都她一廂情願,明知不該痴心妄想,還是忍不住要去撈那天上的月亮,到如今,也該夠了。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找到的家,一踏進王府的門,碧璽便從裡面迎了進來「王爺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
見謝春秋不說話,又柔聲問道:「今日玩的好不好?」
謝春秋丟下兩個字「甚好。」便回了房,留下碧璽一頭霧水,但看她的樣子,卻是不敢再去打擾了。
謝春秋胡亂的將外衫脫了,洗淨了臉,打算早些睡覺。
半個時辰後,一道驚雷乍起,窗外下起了大雨。
謝春秋被這雷聲吵得睡不著,翻出床底下藏的酒,一醉到天明。
天明之時,驟雨早歇,陰雲散盡。
她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心想,無論美夢噩夢,今夜過後,終究是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需要成長,and大家要相信太傅。
第十七章
謝春秋本想著,凡傷心事,能大醉一場,睡上三天,都可一一平撫,至少可轉為隱痛,然而這日上午,她酒還沒醒,就被皇上一道口諭召進了宮。
皇命不可違。
她只得拖著個千斤重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換上慣常穿的紅袍,金冠束髮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