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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抖抖羽毛「閉嘴蠢貨!」
謝春秋苦口婆心「王爺萬安。」
八哥跳了一下「蠢貨閉嘴!」
謝春秋深吸一口氣,差點沒背過去,一言不發的掀了帘子進屋去,只甩給那八哥一個背影。
碧璽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捂著嘴,慢慢的蹲到地上去,偏偏不敢放聲大笑,肚子疼的要命,眼角飆出淚來。
院子裡其他下人也都努力壓抑著笑意,一個個抖如篩糠。
半晌,從屋子裡面飛出來一個茶杯,稀里嘩啦摔碎在了院中央,院子裡復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如此三天,謝春秋只要有空便要來□□一下這八哥,日日無功而返,偏偏惹出自己一肚子的氣。
僕人們忍得辛苦,卻誰也不敢在王爺面前放肆。
這天謝春秋終於不再給自己找不痛快,出門散心去了。
一回來,卻見那架子上空空如也,八哥已不見了蹤影。
她扭頭問碧璽:「那小畜生哪裡去了?」
碧璽『啊呀』一聲「今兒早上我瞧著還在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了?」
謝春秋道:「派人去找,實在找不著便算了,就當我沒養過這孽畜。」
碧璽連忙遣人去找。
到了晚間果然是找著了,且是被蘭太傅府上的人送回來的。
這實在有些太巧。
那八哥重新回到籠子裡,頗覺不滿,在架子上來回踱步,謝春秋與它大眼瞪小眼,相看兩相厭。
這時有內宦從宮中來,說皇上召容王明早去上朝。
謝春秋知道該是有什麼要事,於是第二天起了個大早著了朝服正裝便向宮裡去。
滿朝文武一見著她,臉色都十分精彩,她恍若不覺的站到了首列,餘光瞥見一抹朱紅色衣角。
不多時皇上到了,百官行禮之後入了正題,原來是吏部擬了幾個官員升遷的名額,拿到朝堂上來議一議。
謝春秋粗略聽了聽這幾個名字,覺得的確都是有政績也有資歷的,各方面也照顧得周全妥帖,無甚可議之處。
她正想著,皇上就開口問了她「容王以為吏部擬定的這幾人可有不妥之處?」
謝春秋躬身答道:「臣雖涉朝政不多,也知道這幾位大人一向勤勉忠貞,臣無異議。」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一聲冷哼「這幾人里,要由副都統升為都統的許平沙乃是容王舊識,容王自然無異議了。」
說話的人乃是安國公。
安國公說的不錯,許平沙乃是她父親的舊部,與她確是舊識,然而那人十七從軍,一向驍勇,治兵有方,難道要她為了避嫌去斷送人家的前程?
謝春秋笑笑,道:「吏部考校官員自有章程,皇上問本王,本王雖不大懂也只好勉強說說,安國公如此不服,想來心中另有高見,那便請安國公點明自己心中有何人選,明日那人高升,心中自然不忘安國公的好處。」
這一番夾槍帶棒反倒擠兌了安國公營私,只見他老臉漲成了紫紅的茄子皮,半天未說出話來,還是皇上出來打了圓場,方才揭了過去。
下朝之後謝春秋並未被皇上單獨傳召,她一邊心中腹誹這朝真不是人上的,一邊腳底抹油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卻在宮道上人被一聲「容王殿下。」叫住在那裡。
謝春秋倉促回身,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蘭璟這是,在叫她麼?
然而她回身時看見的人,一身朱紅官袍立在那裡的,不是蘭璟還能是誰?
她稍愣了片刻方才問道:「太傅找本王有事?」
蘭璟緩步行到她身側,方才開口「也無甚要事,只是昨日府內院子裡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八哥,又聽說殿下的府上恰巧就丟了愛寵,便差人送還,不知可是殿下府中丟的那一隻?」
「哦,原是此事,那小畜……咳,那隻鳥的確是府里丟的,未及向太傅道謝是本王失禮了,太傅不要見怪。」
「完璧歸趙本是應當,殿下不必客氣,只是……」蘭璟頓了一頓,面上似乎浮了那麼一絲笑「容王府上的珍禽,果然不同尋常。」
朱紅的官袍穿在他身上,憑添了幾分顏色,如半天晚霞鋪在水中,他似乎笑了一下,於是有風拂過水麵,揉碎了晚霞,復又平靜下來。
謝春秋幾乎立刻想到了那小畜生鼓著眼睛嚷她「蠢貨閉嘴。」的樣子,接著想到若那孽畜在蘭璟面前也是這般耍威風,不禁心頭一涼,只得裝作不知的打著哈哈「是麼,是麼,這八哥一向都是交給下人養的,本王倒是不知它有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蘭璟道:「原是如此。」
兩人並肩而行,已引起不少人側目,謝春秋於是道:「本王想起家中還有急事,先行一步。」
蘭璟欠身行禮「殿下請便。」
謝春秋走的越發匆匆,一邊想著方才蘭璟那似有似無的一抹笑,又疑心他根本未曾笑過,是自己生出了幻覺,這樣心思雜亂,沒留被門檻絆了個踉蹌,顯些親近了這腳下的地,她自知姿態不會太好看,便沒敢回頭,裝作若無其事的出了宮。
傍晚的時候衛逍過來,手裡搖著扇子,步調悠閒「怎麼樣,我送你的大禮,你喜不喜歡?」
謝春秋只當他說的是那隻八哥,於是答道:「機靈倒機靈,就是野了些,昨兒趁人不注意跑了出去,晚上才被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