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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蘭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蘭璟,心中漸漸瞭然「看你這樣子,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了?」
不需蘭璟作答,只需看他的樣子,蘭夫人便已經知道了答案,她嘆一口氣「我同你爹那個老頑固想的不一樣,但也認為你該好生考慮,娘現在不為你求情,你就在這兒好好想想吧。」
蘭璟頷首:「是。」
此時離正午還有些時候,但天氣晴朗,日頭直直的照下來,不一會兒額頭便滲出汗來,池塘邊鋪了鵝卵石,跪在上面滋味很不好受,如此等到正午也過去,日頭稍稍偏斜,蘭璟後背已經被汗打濕,方見李嬤嬤舉著傘,身後跟著松煙向這邊快步而來。
由此可以想見蘭夫人已經將侯爺哄的差不多了。
李嬤嬤將傘打到他頭頂「公子快起來吧,是夫人叫我過來的,老爺氣還沒消,但已經被夫人哄住了。」
蘭璟道:「多謝李嬤嬤。」
松煙連忙上前將蘭璟扶起來,口中不免埋怨:「公子您這是何苦……」之後怕蘭璟覺得自己話不中聽,連忙閉了嘴。
之前他不懂蘭璟所為種種,現在卻是懂了,可他和眾人一樣,不明白蘭璟為什麼獨獨傾心那個容王殿下,京城裡想要嫁進蘭府的女子不知凡幾,為了這個頂撞侯爺,簡直同他印象中的蘭璟不是同一個人。
蘭璟跪得有些久,雙腿已疼痛到麻木,臉色蒼白如紙,身形本就消瘦,此時看著更像風一吹就要倒了,被松煙扶著,勉力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被松煙服侍著處理了傷,粗略喝了兩口湯,便睡了過去,因傷處作痛,睡也睡得不十分踏實,如此半睡半醒不知多久,還是睜開了眼睛,坐起身來,松煙連忙上前道:「表小姐已來了多時,說不願打擾公子,就在外室等著呢。」
說著偷眼去瞧蘭璟神色,補了一句「表小姐一從夫人那裡聽說公子受罰的事,急的快哭了,公子您可好好勸勸罷。」說了這話神色明顯的還是意猶未盡,然而他一個做下人的,也只能言盡於此了。
蘭璟將衣袍穿戴整齊,到了外室,沐荷衣一見到他,一雙杏眼已經紅了,叫了聲「表哥。」
蘭璟點頭「叫你久等了,抱歉。」
沐荷衣將他左看右看,到底是垂下淚來「表哥,荷衣不知你到底是為什麼觸怒了侯爺,也不好多說,只是你之後需得同侯爺好生請個罪,日後別再惹他生氣了。」
蘭璟淡淡道:「是我頂撞了父親,該當受罰,罰跪也不算什麼,荷衣你不必如此,叫我娘看見了,只怕要心疼。」
沐荷衣一雙秋水般的眼復又望向他,殷殷切切的「荷衣知道不該多話,但忍不住要斗膽勸表哥一句,無論多麼了不得的事,總歸犯不上為此傷了父子情分,表哥受了罰,就此改了吧。」
蘭璟垂下眼帘「旁的都罷了,只這件事,我改不了。」
沐荷衣略怔了一怔,眼淚又掉了一滴。
他將手帕遞了過去「擦擦眼淚罷,別哭了。」
沐荷衣接過手帕,揩了揩泛紅的眼睛,起身道:「荷衣就不多打擾表哥休息了,明日再來看望表哥。」
蘭璟起身相送,並無別話,等到人已不見影子了,松煙很是不平的道:「公子就算罵我我也要說,表小姐眼見著對你情深意重,哪裡比您心裡頭揣著的那位差了,您這麼著,多傷人家的心。」
蘭璟淡淡看他一眼「你去多寶齋買兩樣點心,要甜些的,送到容王府去,說我這兩日事務纏身,不能去看她,過幾日向她賠罪。」
松煙聽了這話只覺得酸,看了他家公子一眼,知道蘭璟現在不僅嫌他的話不中聽,還直接當做耳旁風,十分的無語,只好辦事去了。
第三十六章
直到了晚間,蘭夫人方才到了蘭璟的房中。
蘭璟正在案前批改公文,一見蘭夫人來了,連忙起身,蘭夫人沖他擺手示意「坐罷,你我母子,就不要如此多禮了。」
又看了看他,關切詢問「傷好些了?」
蘭璟頷首「不是什麼大事,母親不必掛懷。」
蘭夫人聽了點點頭,從食盒中取出湯盅來擱在桌上「手上的公務放一放罷,這是娘親手燉的湯。」
雖則母子倆心照不宣蘭夫人根本不會燉湯,這湯多半是李嬤嬤的手藝,蘭璟還是識相的不去戳破。
他於是坐下,剛喝了兩口湯,便聽蘭夫人道:「今日叫你好生想想,你現在想清楚了。」
他將碗擱在桌上,抬頭直視蘭夫人「兒子一直都很清楚,蘭璟此生如若娶親,就非此一人不可。」
蘭夫人幽幽嘆了口氣「你的性子,我這個做娘的還是知道的,既然敢做這個決定,便必然是做了長遠打算,別人想要攔著,也是攔不住。」她頓了頓,似有所悟的道:「能讓你如此,那位容王殿下,也必有其過人之處。」
蘭璟按了按眉心「兒子對她,實非一朝一夕,而是經年累月到如今,兒子曾經以為,這一生,同她只有相識的緣分,能走到今日,已是十分運氣,無論如何,也是割捨不下。」
蘭夫人橫了他一眼「我竟不知你那麼早就悄悄惦記起人家姑娘來了,」她轉了轉右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這容王殿下到底是何等的天仙,能讓你如此執迷。」
蘭璟有些無奈「娘,兒子是男人,您從小教育兒子要頂天立地,之後的事情,都由兒子一人處理,等到合適的時候,必定帶她來拜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