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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數日之後,謝春秋便帶著八萬大軍趕赴西北邊境。
她並未著甲冑,依舊是一身紅衣頭戴金冠,烏髮在身後從容披下,身姿挺拔高居馬上,頭頂是一輪艷陽,身後是數萬雄兵。
依舊是拿一張明艷的臉,卻平添了幾分凜然英氣,眉尾的小痣明晃晃的在那裡,帶了幾分妖嬈的煞。
如此隨軍在路上奔波幾日之後,便到了玉梁。
許平沙和雲起早已經帶兵等候在城門之外,另外還有西涼名將穆達和邊關守將辛衡一眾。
他們將謝春秋一路迎往軍帳,到了帳中,謝春秋回過身,眼睛掃了掃下首站著的諸位,各個一身甲冑英姿勃發,她心中頗為慨嘆,雖則這些年的消磨,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到底還是不曾泯的英雄氣概,如此胡思亂想了一番,她沖許平沙道:「許大哥,一別多時,夫人和小妹可好?」
許平沙回道:「托殿下的福,家中一切都好」接著又道:「多謝殿下向皇上舉薦臣,殿下的大恩,臣這輩子怕是無以為報了。」
謝春秋笑笑「當日離別前夕,本王就曾說過,有朝一日說不定真有要許大哥幫忙的地方,這不就來了。」
許平沙聲音沉厚,眼底似乎有追憶神色「這西北的戰場,也是末將多少次午夜夢回,心之所向。能受王爺提拔,重回此地,是臣該終身感恩才是。」
謝春秋擺擺手「客套的話就不說了,許大哥,你的本事我是信得過的,所以向皇上舉薦於你,當然不僅僅因為你是本王的故舊而已。」
又看向一旁的雲起「雲都統別來無恙?」
雲起抱拳「多謝王爺惦記,臣一向很好。」
之後又不由得多言了幾句「只是王爺當日說要向皇上請命將封地改為兗州,從此後長居於此,後來卻遲遲不見消息,我們左盼右盼到最後只盼來了一封信說是無法成行,平安為此可哭了好久。」
謝春秋不好意思的道:「本王回京之後變故頗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打消了長駐兗州的念頭之後,她命人將自己在兗州買下的宅院的地契轉增給了平安,又親自寫了一封信去說明緣由,雖然略去其間細枝末節,但好歹算個交代,但因此令平安傷心,謝春秋心中還是頗為愧疚。
此時穆達向她道:「王上代我向殿下問好,說這麼多年對你疏於照拂,很對不起公主殿下。」
這邊關秋意漸深,謝春秋卻覺得心頭一暖,向他問道:「我舅舅,可有話交代?」
穆達恭敬回道:「回殿下,王上說,他相信你,就如從前相信你的父親,他會等你的好消息。」
算起來,她與這個舅舅謀面不過一兩次,還都是在小的時候,但畢竟血濃於水,還有這次的事,何等的良苦用心只要不是個傻子,大抵都能瞧得出來。
謝春秋微微頷首「若之後能有機會,本王必定要親自去感謝舅舅。」
她話音剛落,一聲打趣在旁響起「叫什麼王爺啊,現在該叫大帥才是。」
說話的人正是隨著雲起一同來此的張風。
謝春秋微微勾起了唇角,看來自己的確是謝珉的女兒,聽到這兩個字,心中覺得分外熨帖。
嘴上卻向雲起道:「你怎麼還把他給帶來了,本王好不容易暫離了家裡那隻糟心的八哥,這兒又來了一隻。」
眾人不禁一陣鬨笑。
這一屋子的新交故舊你一言我一語,戰事卻是刻不容緩。
謝春秋向辛衡問了兩句戰況,便帶著眾人到了帳中所懸的地圖之前。
在謝春秋未趕到之前,他們已經與西戎軍隊有過一次短暫交鋒,似乎是對方為了試探,因此損傷並不嚴重,但卻足以看得出西戎士兵十分的善戰,那股子不怕死的勁頭幾乎不像個人了。
西北邊境原有駐軍三萬,西涼借兵七萬,加之謝春秋帶來的八萬大軍,總計十八萬戰士,這個數目雖則不小,但西戎軍隊一向驃勇,大周這幾年卻是重文輕武,士兵疏於訓練,對上西戎虎視眈眈的二十萬大軍,還是以少對多,勝算並不很大。
一行人圍聚在沙盤周圍,謝春秋負手,面目沉靜「其實本王之前已經隱隱感覺到西戎今年可能要不安生,只因今年春夏兩季,西戎突遭大旱,原本千里沃土竟至於寸草不生,牛羊餓死的不計其數,只怕已經是民不聊生了,這起子人到底是未曾開化完全的野蠻習性,自己沒飯吃,便要用蠻力向鄰居去搶,因此,才這般突然的向我大周發動戰事。」
她眸色沉了沉「如此,他們架勢雖大,其糧草必然短缺,後方供給不足,只要看準了切斷了這一條路,遏制西戎軍隊便不難了,若要真的硬碰硬,只怕吃虧的,反倒是我們。」
謝春秋說完這些,眸子一轉,道:「許平沙,本王命你挑兩千精兵,趁夜燒了對方的糧倉,本王就不信他們能坐得住。」
她這句話擲地有聲,乾脆果斷,許平沙領命道:「臣遵旨,必然不負殿下所託。」
謝春秋道了聲「好。本王等著你。」又露出一個笑「此舉若成,接下來,便是一個『耗』字了,本王要費最少的兵卒,活活耗死這起子虎狼之輩,看他們還威風不威風。」
謝春秋這一聲令下,當晚,許平沙便率領親自挑選的兩千精兵,繞道荒山,偷偷到了他們囤積糧草的地方。
此地極為隱蔽且有重兵把守,許平沙先是令一千人裝作要打劫糧草製造混亂,卻趁此帶著另外的人站在高處,用火箭燒了他們囤積糧草的帳篷,西戎士兵腹背受敵,又要救火又要忙著應付偷襲的大周精兵,一個晚上,便損失慘重,許平沙卻見好就收,見火勢越燒越旺,一時半會兒救不下來,而此時敵方援兵到來,便帶人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