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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逍見了他手中食盒,便道:「那我們便不耽擱你了,回去替我給你家公子帶個好,過兩個月我母親大壽的堂會,請他千萬不要推辭。」
小廝答應著去了。
這之後,衛逍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了掃,促狹笑著「本少爺也該回家侍奉雙親,就不在這兒討人嫌了。」接著向蘭璟拱拱手「此番多謝太傅款待,改日必當回謝,在下這便告辭了。」
謝春秋偷偷翻個白眼,心道你這時候來了自知之明,早些時候幹嘛去了。
兩人又客套兩句,衛逍終於是走了。
衛逍走後,她心中不免惴惴,試探的向蘭璟道:「衛逍那個人一貫胡說八道,沒個正形,你別聽他亂說。」
蘭璟只道:「早聽說你同衛家的公子是至交好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謝春秋怕他聽去了那些風言風語,忙不迭的解釋「我二人真的只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除此之外清清白白,什麼都沒有。」
蘭璟點頭「我自然知道。」
見謝春秋如此模樣,他笑了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汗都出來了。」說著拿出帕子來細細的替她擦去頭上的汗「在你眼中,我難道是那等小氣的人。」
謝春秋握住他的手腕「哪裡哪裡,見卿自是天下頂頂大度的人。」
蘭璟放下手,無奈道:「你再是嘴甜也要適當收斂一下,我若把你的話當真,只怕以後要飄飄然了。」
從不知收斂為何物的某人接著討好「我說的都是實話,哪裡算嘴甜。」
蘭璟越發無奈,捏捏她的臉,不多說什麼了。
謝春秋偷眼去瞧他,左看右看,的的確確未從他臉上看出半分不快,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還有些失落,她其實倒真想看看這蘭太傅吃起飛醋來是什麼模樣,因蘭璟一向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不免心癢想知道知道蘭璟是否也會吃醋,若真不開心了,她哄哄也就是了,然而他不吃,自己也沒法子,但總不失為一樁憾事。
謝春秋心中遺憾,還唯恐天下不亂的想:來日方長,來日方長麼。
二人分別之後,蘭璟便回了府中,晚膳時分,蘭夫人說起明日要去紅綃閣聽戲,神色間頗有幾分雀躍「那楚兮前一個月說是病了,如今好不容易登台,我可不能錯過。」
蘭夫人雖然早非二八少女,然而容光依舊,此時高興起來,神色間還有幾分春光般明媚的影子,相比蘭侯爺一絲不苟的模樣,簡直不大像是夫妻。
蘭璟手中的筷子頓了一頓「兒子明日陪娘同去。」
蘭夫人聽了這話,頗為意外的看向他「哦?你明日沒有公務要忙了?」
蘭璟親自拿起羹匙盛了一碗湯給蘭夫人「娘這些日子不是一直抱怨我只知道公務冷落了娘,我自然要補救一番。」
蘭夫人衝著侯爺瞟了一眼,語氣略有些得意「聽聽,到底是我教養出來的兒子,不似有些人啊,都退隱朝堂了還是整日泡在那些聖賢書裡頭,要麼就知道釣魚,也不知是看出了花還是釣出了金子。」
蘭夫人雖是殿閣大學士的女兒,按理該養成位溫柔嫻靜的大家閨秀,然而她爹卻遠非什麼嚴父,反倒對這個女兒很是偏疼,以至於蘭夫人在家時便是活潑大膽的做派,尤其一張嘴很是伶俐,蘭侯爺慣常說不過她,只由著她去。
此時也是一般,蘭侯爺受了夫人的擠兌,只冷哼一聲,不多言語。
蘭夫人的陪嫁趙嬤嬤也在一旁笑著附和「公子這麼愛清淨的人肯陪夫人去聽戲,足可見孝心了。」
蘭夫人喝了一口自己兒子盛的湯,覺得很是滿意。
次日的紅綃閣中,蘭璟陪同蘭夫人一起坐在二樓雅間,只聽一陣鑼鼓聲響,戲台上的伶人便哀哀戚戚的唱了起來。
這邊是楚兮了。
蘭璟隨母親一同向台上看去,只見這人生的瘦削,窄肩細腰,臉雖被厚厚的妝面遮蓋,然可以想見該是個清秀模樣,他不常聽戲,不大能看出此人同旁的伶人有何不同之處。
這時蘭夫人指著楚兮對蘭璟道:「不愧是名伶,這身段扮相果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你不知道,這京城裡多少達官貴人為他歡心,多少銀子都願意掏的。」
蘭璟聽了蘭夫人的話,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那悽怨的調子不住往耳朵里鑽,然還是未見得此人哪裡便值得人一擲千金了「我倒是並未覺得哪裡好看。」
蘭夫人聽了嫌他掃興,瞪了他一眼。
趙嬤嬤在一旁圓場「公子既然都陪夫人來了,怎麼也不知說些好聽的,我不懂戲,然也能聽出這嗓子不是旁人能比的。」
蘭璟復又聽了一回兒,仍是中肯的道:「伶人不都是如此,並沒有什麼出挑的地方。」
蘭夫人笑著攘了他一下「我就知道你同你爹一個樣,行了行了,我不要你陪我,快些走吧,我不愛聽你說話,你這裡也受罪似的。」
蘭璟早便忍不了這吵鬧,也就站起來,躬身道:「兒子先去了,」又向李嬤嬤道:「勞煩嬤嬤看顧我娘。」
松煙跟著他身後出來,替他打起帘子,還不忘打趣「公子真是的,便順著夫人說兩句又如何,也不至於被夫人趕出來了。」
蘭璟神色淡淡,嗓音清冷「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松煙雖不知蘭璟為何在這等微末小事上如此堅持,但也不會蠢到因此去逆著他家公子,加之自己也不是喜好這些的,於是也跟著道:「其實在我看來這天下伶人也都是一個調子,一個長相,公子不喜歡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