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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午後,明昭郡主與謝語嵐游王府花園,走到一座亭子裡,明昭郡主讓侍女們自去玩耍,只她們母女兩個坐在亭子裡說話。
「翩翩,子珩被封都監之前去尋過你父親。」
謝語嵐疑惑地看向明昭郡主。
「當初子珩求娶你的時候,曾經隱晦對娘提過,」明昭郡主手指朝天指了指,「他無意那個位置。這件事,他可與你說過?」
「這,說過的。」謝語嵐倒沒想到趙子珩還與她的家人提了這事,「娘,我也不想——」
「噓,娘知道。」明昭郡主拉過女兒的手拍了拍:「他與我們承諾,只要娶了你便會一心一意對你,絕不會傷你的心。可是翩翩,太子去後,子珩便是皇上最疼愛的孩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上對他的偏愛。」
「若皇上一意孤行,子珩再不願,又豈能真的抗旨不遵?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想想當年,皇上對先皇后也是拳拳真心,可是後來......」想起慕容心琬,明昭郡主不由一嘆。
謝語嵐的心猛地一跳,是啊,即便他不願意,但若皇上非要給呢?正當她心亂如麻之際,明昭郡主忽而一笑:「翩翩,這一回家裡對子珩、對你,才是真的放心了。」
「娘,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謝語嵐顰眉:「您都把女兒說糊塗了。」
「子珩去尋你父親,告訴他皇上終於改變了心意。只要藩王之亂平息,他便會正式冊立皇長孫為儲君。」
謝語嵐愣住了,她怔怔地看著明昭郡主,聽她繼續說道:「所以這一仗,子珩比誰都上心。」
「所以他才會親自前去督戰......」謝語嵐喃喃道。
「子珩言出如山,待你之心亦如磐石,你祖父、父親他們也就放心了。家裡從來只希望你好好的。」
謝語嵐只覺整顆心都滿滿地,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她覺得自己得到的已經太多太多,這一刻,她對上蒼無限感恩。
明昭郡主走之前還告訴謝語嵐,是趙子珩擔心自己離京後謝語嵐一個人難過,所以才特地求請明昭郡主在他走後過來王府陪伴女兒。
她笑盈盈道:「他往日那樣的性子,娘倒是沒料到他還能如此細心。想來也是因為那個人是你的緣故。」
送走了明昭郡主,謝語嵐一掃愁情,她坐到自己的小書房,挑選紙張,調製薰香,決定今日起要將自己的日常記錄下來,每隔幾日便給趙子珩寄一回信。
當夜,謝語嵐回想白天母親對她說的話,又忽然想起他們大婚第二日進宮覲見後趙子珩接她出宮時的樣子。那會她看他一臉掩蓋不住的喜悅,在回府的路上她還問起了,他是怎麼答的?
他說:「只要想到你真嫁給了我,想到這輩子能與你相守,我便歡喜。」這句話當時便讓她紅了臉,然而此時想起,卻是心尖發燙。
她好想他。
第二日,謝語嵐便在信紙末端添了一句:表哥,夫君,翩翩盼你早日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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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軍本就出師無名,從一開始的攻城戰沒能取得勝利,後續朝廷大軍壓陣,雙方經歷過幾場正面遭遇戰,叛軍均沒能討得了好,士氣一再遭受打擊。
時令進入冬季,朝廷源源不斷送來充足的糧草軍需,大周眾將士的甲衣裡面皆著厚袍。在這樣的情況下,以逸待勞的平南軍開始主動收縮戰線,數次痛擊叛軍。接連受挫的雲貴、南越開始日暮途窮。
這一年的正旦歲朝,因大軍在外打仗,嘉武帝下令一應朝賀之事從簡。趙子珩還在平南軍中,沒能回京陪謝語嵐度過他們成婚後的首個新年。
但是開春之後,大周朝便迎來了喜訊。負隅頑抗的雲貴王戰死、棄甲曳兵的南越王被俘,這場持續五個多月的動亂徹底平息。
消息傳到京中的時候,謝語嵐正在重看趙子珩給她的信。分開的這幾個月,每隔十天半月的王府必有信件往返。
而五日前收到的那一封信上,趙子珩告訴她,平南軍勢如破竹,叛軍節節敗退,軍情日漸明朗,他不日便可歸京。
謝語嵐將這一封信攤開,與齊國公府送來的那封信擺在一起,唇邊噙著笑,眼中卻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真的要回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小心地將信紙順著摺痕疊好裝回信封中,再碼齊了放入匣子裡面收好。她一手托腮,看著窗外已經吐出新蕊隨風輕擺的花枝,在心裡默默地計算著趙子珩可能歸來的日子。
京城與雲貴之地相距數千里,即便趙子珩不負責當地善後事宜,但他身為都監有隨軍之責,想來也不能立刻回返京城。這麼一算,快的話也許還需半月,慢的話——那真不知道還要耗到幾時了......她皺了皺眉,將頭埋進臂彎里,算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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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白日裡的天氣本不是很好,到了晚間更是不見星月。厚厚的雲層壓在上方,如在天空鋪了一張幕布,天上地下都是黑溲溲的一片。
酉時已過,琅王府正院除了守門的兩個婆子湊在一起喁喁私語,這時候連鳥叫蟲鳴聲都歇了,廊檐下掛著的燈籠撤了一大半,顯得整個院子愈發幽深靜謐。
正房裡的燈漸次熄滅,只留了屋角一盞琉璃燈朦朧亮著。薛嬤嬤與紫萱等人安頓好謝語嵐就寢,便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內。雖已開春,但是到了夜裡還是凍人的很,謝語嵐又畏寒,正院的地龍便還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