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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簪子確實做工細膩考究,明昭郡主看中了一支,便探手拿了起來端詳。那是一支蝶戀花點翠簪,拿在手上,可看見蝴蝶的兩根觸角微微顫動,底下的花勾勒得淡雅,但是上面的蝶翼輕薄而斑斕,看上去栩栩如生。
明昭郡主很是滿意,便要給謝語嵐戴上試試:「翩翩,翩翩?」叫了兩聲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好笑地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想什麼這麼出神呢?」
謝語嵐回過神來,乾脆攬了明昭郡主一臂,湊在她耳邊悄聲問:「娘,您說程二小姐這個時候怎麼會在鹿城?」
明昭郡主難得有些納悶:「你便是在想這事?她方才不是說了麼,代她母親看望柳老夫人呀。」
「娘~您真相信嗎?」謝語嵐可愛地皺皺鼻子,更小聲道:「京中那些傳言,您定也聽說過吧,您覺得是真是假呀?」
明昭郡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麼想起來問這些事,當初她與段家的事情鬧出來你都沒問過,這會兒倒好奇起來了?」
謝語嵐努努嘴:「那個時候只是她與段家的事情嘛,又沒有牽涉到其他什麼人。」
「其他什麼人?」明昭郡主眼眸一閃,放下那支簪子,扳正女兒的身子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謝語嵐坦然地與她對視,一臉不解:「娘,您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眼神純粹,問的話也很天真。明昭郡主放下心來,只當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便直接答道:「不管傳言是真是假,那事應當是不成的。」
第17章 教訓 以後我們兩家也不必再來往了……
「那——」謝語嵐眨了眨水眸,還想再問。
「這會兒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若真好奇,待回去了娘再給你說說便是。」明昭郡主止了話題:「來,看看這簪子,娘給你戴上試試~」
謝語嵐只好作罷,歪著腦袋由著親娘擺弄。
趙子珩遠遠地注視著她,只見小姑娘興致頗高地試著新髮簪,素手執著靶鏡,映出的笑容甜美喜人。
他便也不自覺地跟著勾起了唇角。
正攬鏡自照的謝語嵐動作一頓,目光凝視著鏡子裡面所照出來的街上一角,那裡站著一個人,身形動作都極像某人。
她放下鏡子轉過身往外望去——人流如梭,那道身影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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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城縣令柳浩箴有兩子一女,其中兩子都為前頭的原配所出。原配死後,他續娶的夫人又為他生了個女兒,便是柳俏君。
柳家人口不多,再加上兩位公子平時都是長住書院只有年節才會歸家,因此素日裡家中便只有柳老夫人、柳縣令夫婦以及柳俏君在。
柳家頗有家財,柳縣令自六年前來鹿城上任便在當地置辦了宅院。他選的府邸位置背靠縣衙後院,他便將兩處後牆打通修出一道小門,以方便自己來去。
離得這麼近,柳浩箴每日午時便都會回府里用膳,今日也是如此。只他剛轉過來廳堂,便見小女兒埋在夫人懷中嚶嚶哭泣,而柳老夫人則陰著臉坐在上首。
柳縣令看著這場面,頓時有些頭疼。老母向來不喜自己這位繼夫人,連帶著對小女兒也是動輒得咎。偏偏繼夫人生女的時候傷了身子,從此再不能懷,便將這唯一的親生女兒看得眼珠子一般,要星星不給月亮地寵著。
他正猶豫要不要過問,忽聞下人高聲喊道:「接到了!接到了!老夫人,表小姐回來了!」
那柳老夫人聽見這一句,杵著拐便站了起來,臉上烏雲盡散:「回來了?!我葭兒回來了?!」
柳俏君從柳夫人懷中抬起頭,一雙杏眼哭得紅腫。柳夫人輕撫女兒的背,仍在細聲安慰。
柳縣令還沒搞清楚狀況,便見外甥女陰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看見人,柳老夫人先是歡喜,很快又轉了怒色,遠遠地便開口道:「那些殺千刀的竟敢如此怠慢於你!」
她腿腳不便,艱難地往前挪了兩步,便朝程葭蕙招手道:「葭兒,還好你平安回來了,不然外祖母定不饒他們!」
「外祖母!孫女兒沒事,您快先坐下。」程葭蕙三兩步上前扶住柳老夫人,然後將她安置回座椅上。
接著便轉身對柳縣令道:「舅舅,麻煩您讓下人們都退下。」
她語氣鄭重,神色陰鬱。
「嗯?」柳縣令愣了愣,很快便喏喏道:「哦好好。」
支使著一群下人:「這裡用不著你們,全都下去。」
很快廳堂內外的下人們都走得乾乾淨淨。
柳老夫人率先問道:「葭兒啊,你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程葭蕙對柳老夫人點點頭,然後環顧在場剩下的其他三人。看見柳俏君梨花帶雨的模樣,她眼中倏地迸出兩簇火苗。
她走到柳夫人面前:「舅母,得罪了。」說罷便舉起手,一記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柳俏君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柳夫人母女驚呆了。柳俏君半晌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啼:「啊!你打我!我跟你拼了!」
「寶兒!」柳夫人也跟著嚎叫起來,礙於丈夫婆母,她死死地抱住女兒不讓她衝動,轉頭朝程葭叫嚷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就要動手打人的?!你還是尚書府的小姐呢,眼裡還有長輩嗎?!」
柳俏君死死地瞪著程葭蕙:「你憑什麼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