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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脆的聲音在這地牢裡面帶著回聲,每個字都像一把錘頭狠狠的鑿到霍斐淵的心上。
鈍痛。
卻是他該受著的。
是啊,一刀兩斷。
此次若敗,兩人的確該一刀兩斷了。
宋希月說出這些話來,心口也像被一直長滿荊棘的手狠狠抓著,半點不能呼吸,她看著霍斐淵依舊不為所動,顫抖著後退半步,「你、你……」
可下一瞬,霍斐淵緊閉的眼倏然睜開,獸一樣的伸手重重將人按入懷中,接著,宋希月感到一陣暈眩,反應過來是,已經被霍斐淵壓到了牆壁之上。
「宋希月,我給過你機會了。」
此刻的霍斐淵陌生到根本不像他,宋希月睜大了眼,一時忘了反應。
給過她走的機會,她追了過來。
又給了一次,她又跟了過來。
若你不走,往後便不要再想離開。
霍斐淵眼角腥紅,看著這張他日思夜想的臉,心中的獸像再也壓制不住一般,抬起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下去!
宋希月瞪大眼,被迫抬頭去迎他。那吻帶著強勢和不容拒絕,輕而易舉的便撬開牙關,吮吸舌肉。
昏暗的地道內只剩下粗喘般的呼吸和黏膩的水聲,良久,宋希月覺著自己沒法呼吸了,霍斐淵這才堪堪的將人鬆開。
鼻尖一點兒淡淡的血腥鐵鏽味,卻不是他身上的,唇舌碰撞間,她咬了他一口。
霍斐淵眼底的腥紅總算是退下去了一些,緩了片刻,他抬手去撫她的臉頰。
宋希月卻被他方才的模樣嚇壞了,下意識的就偏了頭。
這個拒絕的動作另霍斐淵瞬間一僵,又過片刻,他狠狠的給了自己一拳。
嘴角留下了腥紅的血跡。
「你幹嘛!!」宋希月真的被他的舉動驚呆了。
「我……不會再碰你,你別怕我。」
霍斐淵唇角緊抿,下頜緊繃,眼神在宋希月的驚恐中一寸寸的沉了下去,他理所應當的認為宋希月此刻一定怕急了自己,不想再看到自己,於是不再猶豫,轉身就想離開。
「你抱我……」
一聲稚嫩的撒嬌聲傳來,還帶著一絲賭氣的意味。霍斐淵霎時就僵硬在了原地。
「快一點,我腳疼。」
霍斐淵回頭,赤紅的眼睛裡是難以掩蓋的驚愕。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你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因為你殺人?因為你身世?」宋希月此刻恢復了平靜,將這些日子深埋在心底里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你曾經說我不懂喜歡,可你呢?霍斐淵,你才是不懂的那個。」
霍斐淵很難形容此刻內心的心情,那些他未說出口的話早已被宋希月看透,他閉了閉眼,再睜開後便不再遲疑,上前,將面前的人打橫抱在懷裡。
「別看。」
他捂住了她的眼,很快帶她出了這條幽暗的地道。
*
宋希月被他捂著眼,抱在懷裡,她心跳如鼓,不知道霍斐淵會帶她去哪兒。
只是耳邊傳來了雲雀和冰夏的聲音,似乎帶著驚愕,她不好意思的將臉埋的更深,最後被霍斐淵抱到了床上。
「你……」
「噓。」霍斐淵示意她不要說話。
卻在她面前蹲下,脫了鞋,檢查她的腳。
小姑娘跑過來的時候穿得軟鞋,腳底有些紅,不過沒有破皮,霍斐淵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來。
「很髒,我去洗。」
霍斐淵抿了抿唇,轉身去了盥室。宋希月反應了片刻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她想了想,跟了上去。
霍斐淵在沐浴。
他靠在浴桶邊上,顯然已經換過了一次水,閉著眼,不睜開也知道對面來了誰。
「公主想和臣共浴?」
宋希月撇了撇嘴,別開了頭。
想得美。
她還沒消氣呢。
不過她還是搬來了小馬扎,走在了木桶身邊。
霍斐淵睜開眼,側過臉與她對視,卻沒有開口問。
「從今以後,你不要再自稱臣了。」宋希月預備跟他好好的談一談。
霍斐淵嗯了一聲。
「的確也不是了,皇上今日下旨,廢除我大將軍的名號,霍家除名……從今往後,我甚至不再是霍斐淵。」
宋希月睜大了眼,他的消息怎麼比她都靈。
「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立馬解釋。
霍斐淵看著她,忽的笑了笑:「我知道。」
宋希月略揚了揚唇,她垂眸:「就算不是那些身份也沒關係的,你就是你,不是別人。」
霍斐淵沉默了,這次沒有應她。
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霍斐淵才從浴桶里站起身,拿過旁邊木架上的乾淨衣服換上,宋希月也站了起來:「我幫你。」
她走到霍斐淵面前,小手生澀的去幫他系腰帶,也只有這刻宋希月才察覺到,她好像一直沒做過這件事。
妻子幫丈夫穿衣。
霍斐淵張著手臂,沒有阻止她。
眼眸微垂,看著宋希月秀氣的鼻樑和毛茸茸的腦袋。
的確,他不再是之前那些身份了,也不再是她的臣。
霍斐淵忽然又將抱起,直視著她的眼睛:「那公主呢?」
「啊?」宋希月眨眨眼,好半晌才明白過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