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頁
她一路吃了很多的苦。
他沒能護著她。
夜寧此刻也上前,單膝跪地:「無關緊要的都殺了,那日向公主揮刀的人,此刻正在地牢,活抓了。」
霍斐淵冰冷的眼神總算有了一絲起伏,活抓了好。
他絕不會讓那人輕鬆的死去。
「屬下失責,未能護好公主,請主上責罰!」孟錦眼裡全是悔恨,霍斐淵卻一動不動,甚至從剛才開始便一言不發,只是暴戾和陰暗的壓迫感瀰漫在這間屋子久久不散。
下一瞬,霍斐淵沒有理任何人,徑直離開了屋子。
他走到宋希月床前,卻不敢再近一步。
她瘦了不少。
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憔悴。
離開帝京的時候,他雖不舍,卻是認真答應她一月的承諾。
他步步為營,在姜皇后逼他時主動提出一月之期,後來又親自布置霍家去揭發他的身世,答應她一個月,是因為他有把握完成這件事。
但是他過於自負了。
他忽視了她的感受。
這不是運籌帷幄算計人心可以掌握的,而是小姑娘一顆單純真摯的心。
他通過那樣的方式將自己不堪的身世血淋淋的揭露在她面前,而她在大殿內卻振振有詞的維護他。
他自負的以為,只要一個月便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從而給她最好的,可他忽視了小姑娘內心想要的。
他總笑她單純好騙不知什麼是喜歡。
可時至今日,不知什麼是真喜歡的是你啊,霍斐淵。
可笑不可笑?
直到暗衛來報月公主出現在了西域境內,霍斐淵這才意識到什麼權力、江山他都可以不要,但若是她出了事,他才要真的瘋了。
霍斐淵喉結滾動,猛地閉上了眼,噬心蠱在叫囂,他眼底一片腥紅。
他讓她吃了苦,傷了心。
他的小月亮,大抵不會再原諒他了吧。
霍斐淵站立在床前良久,而後又慢慢轉身退了出去,關好房門。
「吩咐下去,不許告訴公主我在此處。」
守在門前的是福順和冰夏,冰夏張口立馬準備說什麼,卻被雲雀拉住搖了搖頭。
福順也有些悲傷的嘆了口氣:「是……」
第95章 雲間月 醋意
宋希月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冷了, 窗外陽光明媚,還聽得見糯米和匪匪的叫聲,她有些恍惚的睜開眼, 喚了聲冰夏。
「公主,您醒了?」
冰夏端著藥進來, 整個房裡都瀰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
「我們這是在哪?」
冰夏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別開眼, 將房內的窗子打開透氣:「您落水染了風寒,我們便在原地休養。」
休養?
宋希月看了看這四周,這屋子看起來不錯, 不像是客棧。
「我睡了幾日?」
「兩日。」
兩日了?!宋希月一驚, 不行!她還得趕路呢。
「冰夏, 快, 吩咐下去, 我好了,繼續趕路。」
冰夏有些忍不住了:「公主!您就別趕路了!您還病著呢!再說了……咱們已經到西域境內了,若是駙馬有心, 當是知道您過來了, 您就在這等著他來找您吧!」
冰夏說這話的時候是帶了幾分怨念的,她不理解霍斐淵昨日做的決定,於是故意抬高了幾分音量對著窗外道, 因為她知道,霍斐淵就在外面。
宋希月愣了愣:「你這是怎麼了?」
雲雀進來了, 雲雀向來沉穩,看了眼冰夏,上前:「公主,您前兩日發了高燒, 奴婢們都嚇壞了,還是在此處歇息歇息吧,您放心,奴婢已派了人去尋駙馬爺,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
宋希月聽了這話才稍稍安心一些,她的確有些累,身上還有些虛。
「喝藥吧公主。」
宋希月皺眉,看著那黑黢黢的湯藥心中雖不情願,但還是一聲不吭的接過來一飲而盡,甚至都沒有鬧著要蜜餞或糖,只是漱了漱口便重新躺下。
「雲雀,有熱水嗎,我想沐浴。」
「奴婢這就去準備。」
正如冰夏所想,霍斐淵的確就在窗外的某個角落,他視力和聽力本就超出常人,房內發生的一切都被他盡收眼底。
她很乖。
乖得不像她。
霍斐淵完全能想像到這半月來她受到的委屈,從前他總逼著她去成長,可如今,他卻分外懷念她撒嬌的樣子。
他站在風中苦笑一聲。
夜安猶豫上前詢問接下來的行程,畢竟那日他們已做好萬全準備,預備直接向東,但主上忽然出行去尋找公主,原定計劃已經推遲了四五日。
「讓程家先行,在漠河先燒了邢北的船隻和糧草。」
夜安領命轉身退下,霍斐淵依舊看著宋希月的房間,良久。
宋希月困,但是又覺得睡不著。躺了一會兒乾脆起了身想推開窗子透透氣。
對面的人眼底此刻才終於有了波瀾,他似乎沒有想到小姑娘會忽然起身開窗,他微微側身,在小姑娘視線看過來的時候消失在她面前,或許沒有驚動宋希月,卻驚動了那滿樹的麻雀。
宋希月望了過去。
「公主,熱水好了。」雲雀的聲音傳來,宋希月收回了視線。
剛才,好像有那麼一瞬間,她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不過也僅是瞬間而已,宋希月以為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