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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乾元帝和霍家的活動下,今日,沒有人敢說一句閒話,也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面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一切都很順利。
順利到似乎這場大婚原本就是為他們準備的,所有的祝福都是真心的。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抬眼去看,被霍斐淵一個鋒利的眼神掃過去,那人便動也不敢動了。
待霍斐淵牽著她的手,走到乾元帝面前的時候,宋希月手心已經一片黏膩了。
霍斐淵不動聲色的牽了牽唇。
嘖,怎麼緊張成這樣,一點兒也不像那日闖到他面前豁出去的樣子。
乾元帝面前的太監總管黃德才上前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月公主淑慎性成,雍和粹純,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永寧侯府大公子霍斐淵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壺儀,軌度端和,特賜佳姻,欽此——」
霍斐淵牽著宋希月同時跪了下去:「謝陛下——」
乾元帝滿意的點點頭,「平身。」
霍斐淵又牽著宋希月站了起來。
「愛卿啊,朕今日,就將月兒交給你了。」
「臣定不負皇上皇后所託,絕不會讓公主受到一絲委屈。」
宋希月在蓋頭下抿了抿唇,霍斐淵果然靠譜,做戲也是極為認真的。
吉時已到,黃德才上前大聲道:「奏樂——請轎——」
面見乾元帝和姜皇后只是大禮的第一步,待接受了文武百官的祝福後,宋希月就要像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樣,上花轎,進夫家。
待鼓樂和煙花停下,文武百官再次行禮。
「恭賀公主、恭賀霍大人。」
「禮成——」
接受了百官的祝福,在皇宮的禮儀就算結束了。
姜皇后直到這時,總算是忍不住落了一滴淚。
兩排宮女為宋希月拖裙,此刻霍斐淵鬆開了她的手,改為牽紅綢,鬆手的那瞬間,宋希月竟突然生出了一絲不習慣,一雙小手還在空中抓了一下,卻已經被宮裡的姑姑遞上了紅綢。
這樣的小動作,當然沒能瞞過霍斐淵的眼睛。他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轉瞬即逝。而後在送宋希月上花轎的時候小聲道了句:「別怕。」
一句別怕,宋希月竟當時就安心了不少。
不管怎麼樣,她今日是真的嫁了,以後她與霍斐淵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也許是這樣,他簡短的一句話,就能讓自己感到安心吧。
「起轎——」
霍斐淵翻身上馬,身後的十里紅妝紛紛起轎,在姜皇后的淚眼婆娑和紛繁喜悅的鼓樂聲中,朝著永寧侯府出發了。
乾元帝也十分心酸,伸手摟住了自己的皇后,難得的,姜皇后今日沒有啐他。
宋希月上了轎攆後終於感覺舒服了一些,至少是坐著了。
方才從公主府出來,就好似一個提線木偶,渾身僵硬酸疼極了。
一想到一會兒還要在霍家行一遍禮,宋希月就輕輕的嘆了口氣。
十里紅妝,帝京所有的百姓全部走上街頭,萬人空巷,只為看一看他們的公主,出嫁時候的場面。
朝中官員的嘴好堵,可百姓們卻不容易控制,人群中很快就有人生出了質疑之聲。
「這、這馬上的新郎,怎麼不是盛公子呀……」
霍斐淵顯然也早有準備,看似全是百姓中的隊伍實則安插了許多霍府的人,但凡一些風吹草動,便會有人替他暫時抹去這些聲音。
至少,傳不到月公主的耳朵里去。
不過,總歸是有意外的。
宋希月坐在轎攆上,兩側紅帳遮蔽,雖然是瞧不見外面,可卻聽得見。人群中不知怎的突然一陣騷動,前面有推擠的聲音,緊接著,就聽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阿淵哥哥?!」
那聲音充滿了震驚,不甘。
宋希月愣了愣,待她回過神的時候那聲音已經遠了,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但她能猜出來。
阿淵哥哥。
這是在喊霍斐淵吧。
宋希月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罪惡,霍斐淵如今也正值大好年華,為了這樁子契約,怕也是要負好些女子,她撇了撇嘴,想著契約之期一滿,一定立馬恢復自己和他的自由身,彼此不耽誤。
如果……霍斐淵當真忍不了,只要那女子聽話乖巧,她也不是不能給她安排一兩房妾室。
宋希月覺得自己體貼大度極了。
她心思百轉千回的這些時間,轎攆已經到了永寧侯府,喜轎穩穩噹噹的停下,沒多會兒便有人掀開了轎簾,她被扶著下了轎。
「恭喜霍大人!」
「恭喜啊!」
外面的道賀聲不絕如縷,往來賓客熱鬧非凡,宋希月在別人的牽引下緊緊的抓著手中的紅綢,依然看不見外面的半分情況。
「新娘進門,跨鞍——」
有人在喊了。
跨鞍是新娘子進門的習俗,意味進門之後平平安安,此刻紅綢被手中拿走,又是那隻熟悉的大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宋希月吐了口氣,那種安心感又回來了。
「腳下慢些。」霍斐淵輕輕一句提醒,宋希月感激的點了點頭。
這感激,是發自內心的。
穩穩噹噹的跨過了鞍,人群中響起了鼓掌聲。
「進門——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