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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碭說的輕鬆無比,宋希月卻落下了淚。
原來如此。
難怪他一靠近鹿台的時候便會心痛難忍情緒激動,難怪那時沈裴堅對他的蠱蟲瞭若指掌,難怪……
「從某種程度上說,霍斐淵贏得不必如此曲折。據我所知,三年前中了蠱蟲之後霍斐淵一直在積蓄力量找到沈裴堅報仇。若不是月公主這個意外忽然出現……他可能早就成功了。」
宋希月眼睛忽然有些瞧不清眼前的景象了,那是大顆大顆的淚。
是了,若不是她跟著楚妍去了銀樓暴露了自己又中了毒,他不會再去鹿台那個充滿了痛苦回憶的地方,更不會中了沈裴堅的第二次計謀……
原來,從帶她去漠北,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一步步的,全都是為了她的安危。
第99章 雲間月 睡著
夜色萬籟俱寂。
霍斐淵受噬心蠱不能大喜大悲的心此刻一直劇烈的跳動, 他立在奔騰不息的漠河水邊,因胸口窒痛,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主上!」
霍斐淵抬手, 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內力在體內悠悠流轉, 他抬頭看了看天。
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沈碭挖出來, 尋回他的月亮。而且從今往後,他不會再離開她一日。
*
宋希月不知道沈碭將她關到了何處,只知道這裡的確是個地道暗室, 看不到陽光。
她知道霍斐淵此刻一定在拼了命的找她, 卻不知如何給他留下一點兒有用的信息, 宋希月慢慢磨裟著胸口的玉墜, 那是霍斐淵上回親手給她雕刻的小月亮。
「雲雀和冰夏呢?」宋希月坐在一邊, 冷冷的看著沈碭。
「放心,她們很安全。還是那句話,只要霍斐淵配合, 本殿保證你們能平安團聚。」
宋希月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躲在地下不敢去報仇的人, 竟覺得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登上帝座。
邢北——真的是爛到骨子裡了。
在地下關著的這幾天,宋希月想明白了很多事,她隱隱覺得, 自己就快揭開真相了,她猶豫片刻, 問:「敏齊皇后嫁人的時候,你應該已六歲?」
沈碭笑著搖頭:「五歲而已。」
五歲,也應該記事了。
「那你可見過你的皇叔,沈撤。」
沈碭提著筆的手微微一頓, 看了宋希月一眼:「自然。皇叔他威猛一生,也是被那狗皇帝所害,所以說,霍斐淵幫我殺了狗皇帝,是為天下人造福。」
沈撤是被歷明帝所害,宋希月皺起了眉:「安北王……是怎麼去世的?」
宋希月還想從他口中套得一些蛛絲馬跡,可惜沈碭只是笑了笑:「沈家皇室里的一些事……畢竟我還姓沈,公主莫打聽了。」
宋希月有些失望的別過了頭。
忽然,地道里似乎有些動靜,沈碭下意識的警覺抬頭,宋希月心跳也依稀快了幾分。
「這麼快?」沈碭挑眉。
似乎有砂石抖落,掘地三尺……
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沈碭不再猶豫而是起了身:「走。」
他上前,抓住了宋希月的手腕,宋希月皺皺眉沒有掙開,她自知自己不懂武,不可能掙脫沈碭,她得先保護好自己,以待來日。
她不掙扎,卻不代表她沒有行動。
宋希月在跟著沈碭進入暗道口時,將手上的吊墜扯了下來,月亮緊緊被她攥在手心,紅繩卻扔到了地上,她知道,若是霍斐淵來了,定一眼可以認出來。
*
半個時辰後,霍斐淵的確已帶人站立在沈碭站立過的地方。
他渾身煞氣,屋內尋不見一個人。
「主上,發現了這個。」
霍斐淵的眼神幾乎是一瞬間凌冽,他奪過那條他熟悉無比的紅繩,許多個夜晚,這條紅繩細細的墜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墜著他給她的月亮,輕輕晃動。
「沈、碭。」
霍斐淵用力將紅繩收入掌心。
「我必將你,挫、骨、揚、灰。」
*
沈碭帶著宋希月在跑馬。
速度比霍斐淵曾帶她跑時快了數倍。
的確如宋希月所說,他不及霍斐淵力量的萬分之一,也只能帶著面具活在地下,如今見了天日暴露了身份,他的蹤跡很快便被人查到。
身後還只是依稀黑點的影子很快追上前,宋希月踹氣回頭,想尋見自己那個熟悉的身影。
「公主別動。」沈碭的馬跑的飛快,絲毫也沒有顧忌宋希月的身體。
此刻已快十月下旬,秋風四起,宋希月在馬上喘著,只覺得四肢百骸都灌入了涼風,喉嚨和心口都有些生疼。
一隻暗箭精準的從沈碭耳邊呼嘯而過——是警告。
沈碭卻不擔心,只要宋希月還在他的馬上,霍斐淵就不敢對他或者對馬下手。
他不會為了宋希月冒險。
沈碭所言不錯,但他也忽視了霍斐淵救下人的決心。
幾十個黑衣人一直在兩側樹林裡飛躍,總算是超過了沈碭的馬,齊齊落在前面。
馬蹄高高揚起痛苦的嘶鳴一聲,沈碭被迫停下來了。
「月公主,你帶我離開這裡,我保證不會傷你。」沈碭在宋希月耳邊道,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到了宋希月的背後。
宋希月身體難受,神志卻是清醒無比,她回頭,總算是在那隊越來越近的身影中找到了自己想看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