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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這到底……」
傳話的小太監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內侍,論起往日,哪個內侍太監不給丞相府幾分薄面,可如今這小太監卻也只是冷冷奉命道:「丞相大人不必再等,今日,公主的鳳轎不會到丞相府來。」
盛榮汗如雨下:「這、這當是何情況?」
那小太監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實話實話:「這話怕要問問丞相大人自己了,皇上說,貴公子都未曾現身公主府迎親,何來公主巴巴上趕著的道理?」
盛榮覺得自己的腿都要站不穩了。
「皇上說的是……」
「那……等犬子歸來,臣必當攜全家去公主府給公主致歉,臣一定好好管教犬子,諸如此類的事情,定——」
「大人免了。」
「大人莫不是糊塗了,今日,是公主大婚,從此以後盛公子對公主來說就是外男,哪有相見之禮?還望丞相大人,教導令郎,切記規矩。」
話音剛落,盛榮和一直站在後頭的劉氏都呆住了。
那太監傳話結束便要轉身離去,劉氏卻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前去:「你胡說八道,月公主是要與我安兒大婚,什麼、什麼外男?」
那小太監回頭,無比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這有時候被豬油蒙了心的人就是這樣,比豬都還不如!
盛榮捂了劉氏的嘴,往屋裡拉去,丞相府所有的下人皆哆嗦伏地,不敢發出一絲響動。
盛榮心中自然氣急,但眼下卻還算能穩住理智,丟了月公主的婚事自然可惜,可要再不識好歹,自己這身官袍怕也是保不住了!!
這已經是乾元帝,最後的警告。
夫婦兩狼狽的回了房,渾身濕透,一個是後怕,一個是氣急,盛榮終於沉下臉,給了劉氏一個巴掌。
「你給我冷靜些!聽好了!」
劉氏捂住臉頰,愣住了。
……
「娘娘、公主,霍公子,已經到了。」
宋希月握著姜皇后的手一緊,緊張之意明顯。
姜皇后輕輕拍了拍自己女兒的手:「現在後悔,也可以。」
宋希月抿了抿唇,淡淡一笑,「那月兒就真成了百官口中的嬌蠻任性至極了。」
姜皇后臉色沉了沉:「那群老東西,也配?」
宋希月笑道:「母后不必生氣,月兒只是玩笑,月兒不後悔,母后替月兒蓋上蓋頭吧。」
姜皇后目光重新變得柔和:「好~」
蓋頭緩緩蓋上的瞬間,宋希月的眼角終究是滑落了一滴淚。
不過很快,便被一陣風,給輕輕拂去了。
姜皇后牽著宋希月,緩緩走出了大殿。霍斐淵此刻身軀筆直,目不斜視的站在大殿門口,畢恭畢敬:「臣,參見娘娘,公主——」
姜皇后上下打量自己這個突然被「換」掉的女婿,竟突然覺得比盛時安順眼不少,只是她從前甚少關注過霍家,但乾元帝倒是力保說他人品不錯,姜皇后便笑了笑:「霍大人這倒是過分客氣了……」
宋希月疑惑的歪了歪腦袋,但她頭上蓋著蓋頭,瞧不見外頭的一切。
霍斐淵笑了笑:「微臣禮數,自當如此。」
姜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牽著宋希月的手走了過去,站定:「那既然如此,本宮便將月兒交給你了,大人可要記得,那日在養心殿的承諾。」
宋希月不知什麼承諾,更是疑惑的抿抿唇,可下一瞬,霍斐淵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道:「娘娘放心。」
姜皇后握著宋希月的小手遞了上去,霍斐淵此刻才挪了眼神到她的身上。
這白嫩細緻的小手染了蔻丹,越發趁得皮膚耀白,纖細無骨,讓霍斐淵的眸色暗了暗。
片刻,他終是伸出了手,握了上去。
第7章 掌上月 禮成
霍斐淵握住這隻手後,頓了片刻,小姑娘的手細膩柔軟到不像話,似乎他稍稍用力就能輕易捏化一般。
讓人小心翼翼不敢使一點兒勁。
宋希月也察覺到了。
她雖喜歡盛時安,兩人卻是沒有真正拉過手的,她從不知道男人的手是這樣的大,這樣的結實,還硬邦邦的。
不過說實話,比起扶著宮女的手,有安全感多了。
霍斐淵就這樣拉著她,兩人一道從公主府出發,朝坤寧宮去了。
歷代皇上皇后大婚皆在坤寧宮舉辦大典,公主出嫁原本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規制,可誰叫是月公主呢,一切不應當都變成了理所應當。
漫長的紅毯從宮廊一直鋪到了坤寧宮的大門口,當霍斐淵牽著宋希月的手踏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所有的鼓樂隊齊聲奏樂,場面恢弘。
這場大婚,著實令帝京震撼。
文武百官齊齊叩首:「恭賀皇上,恭賀公主——」
宋希月掌心微微冒出了汗,是緊張的。
霍斐淵目光微斜,握著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好似是為了緩解她緊張的情緒。
一步一步,都走的踏實又緩慢。
宋希月原本以為,人群中會有質疑聲,畢竟她和盛時安的婚約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定下,如今在這樣重要的時刻突然換了人,怎麼可能沒有人暗中嘲笑她。
可意外的是,並沒有。準確的說,至少明面上沒有。
她不知道的是,她隨口說出去的一句話,背後由乾元帝和霍家這兩日做了多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