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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賀公主大婚——」
冰夏從紗幔後走了出來:「都進來吧。」
雲雀仔細替宋希月描妝,月棱眉,桃心唇,金絲花寶鈿的鳳冠,皆是這些日子的精心準備。
雲雀以細筆蘸上胭脂,預為她描紅花子。
「花子省了吧。」宋希月突然道。
雲雀的手一頓,抬頭看她。
晉南風俗,女子出嫁花鈿鋪滿額頭面頰,繁複艷麗,公主尤其,越是艷麗,越是身份高貴的象徵。
「描紅瞧著繁瑣,不喜,就……用珍珠代替吧。」
珍珠……
雲雀看向那匣子珍珠,笑道:「全以珍珠代替花子面靨,當是溫柔。」
宋希月笑笑:「那便如此了。」
「皇后娘娘到——」
皇后駕到,宋希月立刻起身相迎,曹皇后今日自然也是盛裝,「乖乖,快坐回去。」
宋希月坐下,雲雀穩穩的拖著她的鳳冠。
曹皇后滿心歡喜的看了一眼自己寶貝女兒,甚是滿意的點點頭:「很美,我的月兒甚美。」
宋希月抿唇一笑,曹皇后眼神停在她額間:「用珍珠做花鈿美則美矣,素淡了些,面靨也用上吧,用阿膠相粘。」
雲雀福了福:「是……」
「母后替我描妝。」宋希月歪歪頭,撒嬌道。
「月兒多大人了,還這麼愛撒嬌。」曹皇后笑道。
「再大也是母后的小棉襖。」
曹皇后眉眼彎成月牙,走上前,滿心歡喜的替她描紅:「是,月兒是母后唯一的小棉襖~」
論起曹皇后對宋希月的寵愛,那的確也是晉南開國以來第一遭,以至於朝中很多大臣都看不下去,道是皇后溺愛,致使公主任性。
但這樣的話,通常還傳不到曹皇后那邊去,已經被乾元帝給打回去了。
母親疼女兒,天經地義。多嘴的人被警告過幾回,便也長了記性。
此刻曹皇后正一筆一畫為宋希月親自描眉,大功告成,她滿意的直起身子:「我的月兒……甚美。」
宋希月看向鏡中的自己,露出兩頰的小酒窩:「母后更美。」
*
此刻的永寧侯府,永寧侯府管家安泰焦急無比,來回在霍斐淵門前踱步。
今日是什麼日子府中上下心知肚明,雖說這婚事準備的倉促至極,可畢竟是公主大婚,這兩日所有人幾乎未曾合眼,可臨到頭眼看就要到吉時了,自家公子這是為何突然閉門不出了?
夜寧站在屋內不遠處,喜服是一早就送過來了,但一直孤零零的擺在一旁,此刻案前的身影坐的筆直,似隨時準備利劍出鞘一般。
若是旁人見了,都要道一句霍大人當真憂心憂民,坐懷不亂。可夜寧挑挑眉頭卻瞧的清楚,兩炷香過去了,自家爺面前的兵書,一頁都沒有翻。
夜寧雖不看好這門婚事,也不知道自家爺為何應下這門婚事,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提醒道:「爺,吉時快到了。」
「嗯。」
上頭慢慢的應了一聲,似是心不在焉。
夜寧心想,自家爺做事自有道理。全帝京的人都知道月公主心儀之人是丞相之子,這婚事,當真是委屈了他家爺。
不放在心上,也是情有可原。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很快,嘎吱一聲,門應聲而響,進來的,是夜安。
「主子。」
案前的男人終於緩緩抬頭:「找到了?」
「是。」夜安雙手奉上一個狹長木匣,規規矩矩的上前:「八百里加急,但總算是趕上了。」
夜寧好奇的踮腳想去看,那木盒被夜安緩緩打開,一對兒羊脂玉鴿血金累絲鴛鴦步搖赫然出現在眼前。
夜寧認得這對步搖,微微睜大了眼。
「呈上來吧。」霍斐淵終於站起身來。
夜安將東西遞上,霍斐淵向來不為所動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漣漪,他將木匣合上,總算是看向了那喜服。
「更衣,進宮。」
永寧侯府出發的同時,丞相府的人卻是陷入了巨大的焦急和迷惘之中。
盛榮似乎已經猜到了些什麼,而劉氏卻還似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安兒人呢?大婚又是什麼情況?」
今日一大早,非但沒有等到盛時安回來,卻等來了宮中禁軍的暗中監視。
以及,月公主大婚照常舉行的消息。
虧得劉氏還著了盛裝,此刻髮髻被她晃蕩的有些歪了,卻好似也沒有補妝的必要了。
「等他回來,我必要打折他的腿!」盛榮狠狠的將茶盞拍在了桌上。
劉氏上前:「你這會兒發火有什麼用啊?想想辦法啊,要不咱們一起進宮去看看吧!」
「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啊?」盛榮好歹一朝丞相,此刻自然是明白了乾元帝的意思。
他的兒子拂了公主的面子,乾元帝就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狠狠扇他的臉。
偏盛榮,是半點理由都不占。
這些年月公主的偏袒,不僅讓兒子和妻子,包括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有些飄飄然。
誰知自己的不孝子一朝闖禍,直接將這恩寵,徹底打翻了天。
丞相府眾人焦急萬分的時候,乾元帝終於打算給他們一個痛快,宮中來了小太監傳話,盛榮和劉氏立馬就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