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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她,穿著騎裝,筆直的長腿藏在近膝的皮靴里,坐在高頭大馬之上,於芳芳草原之上馳騁。她與草原男子一起賽馬,將旁人甩在後頭,回過頭燦媚笑著。颯風將她微蜷的長髮向後吹拂,露出整張美艷至張狂的臉。
沒見過尤玉璣之前,陳琪以為自己喜歡嬌小柔弱的女子,直到見了尤玉璣,他才知道這世間可以有一個女子將勾人的嫵媚和坦蕩的明燦結合在一起。
陳安之順著陳琪的目光回頭,看見與旁人說話的尤玉璣,不由臉色一沉。他回過頭時,陳琪還沒收回目光。
陳漣輕咳了一聲,笑著說:「三哥,我吃這酒不錯,你覺得如何?」
陳琪回過神來,立刻收回目光。
陳安之卻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沉聲:「當年在草原上,你追上你的三弟媳後發生了什麼?若我沒記錯,當時近一個時辰不見你的蹤影。」
陳琪一怔,可不敢在這樣有損女子名節的事情上含含糊糊。他立刻說:「四弟,你不要誤會。當時只是賽馬,有很多人。後來到了山頂,見到弟媳的堂兄多說了幾句而已!」
「哦?那你為什麼藏了她的馬鞭?」陳安之冷哼。那些對尤玉璣的偏見,早已有之。
這是懷疑他和弟媳私相授受?偏陳琪有口難辨。那條馬鞭是他撿來的,因著私心沒有還回去,甚至尤玉璣根本不知此事。然而此時被陳安之問起,陳琪無可辯駁,只能白著臉解釋:「什麼馬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漣偷偷望向陳宜年,心裡好奇得不行。兩年前的司國之行,他年紀還小,沒能跟去。如今當真是抓耳撓腮地好奇當年的事情。
陳宜年笑著說:「好啦好啦,咱們去找大哥吧?我剛剛看見他從二伯那邊出來。」
小口角被陳宜年勸住,幾個人去尋大堂兄陳汛。陳汛是陳漣的親兄長,亦是當朝太子的嫡長子,若沒有意外,將來會繼承大統。他雖然也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卻比幾個堂弟沉穩許多。平日裡總是板著臉,幾個堂弟都有些懼他。沒說一會兒話,陳安之被長輩叫去,其他幾個人也都散開,各自尋人閒聊。
陳琪有些心煩,他避開人群走進梅林里清淨清淨。
其實,陳琪有些後悔。
當日賜婚時,若他站出來說一句有意求娶,那道賜婚的聖旨便會落在他頭上。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用力攥成了拳。他沒有想到四弟會這樣對她!
當日一時懦弱未曾開口,如今可還能將她搶回來?
他皺眉往前走,逐漸走出梅林,耳邊忽然聽到那令他僵住的聲音。
「百歲?百歲?」尤玉璣朝梅林走來尋百歲,她低聲與身邊的抱荷說:「怎麼讓它跑出來了,今日府里人多,亂著呢。」
「奴婢一時沒看住……」
「弟媳在尋它嗎?」陳琪開口,克制著讓自己的聲音尋常些。
尤玉璣順著陳琪的目光望過去,看見百歲蹲在遠處一棵樹上。
「正是。」尤玉璣鬆了口氣,快步走過去,站在樹下,踮著腳尖去抓百歲。
見此,陳琪快步朝她走過去:「我來幫忙!」
陳琪的手剛要碰到百歲,百歲喵叫了一聲,自己從樹上跳下來。
尤玉璣趕忙蹲下來,將它抱在懷裡。她捏捏百歲的後頸,柔聲警告它:「不准亂跑了!」
隨著尤玉璣揉捏的動作,百歲慢慢將貓眼舒服地眯起來。
尤玉璣站起身望著陳琪柔聲:「怎麼一個人來了梅林?」
「吃了酒,過來吹吹風。正要往外去了。」陳琪道。
尤玉璣點點頭,也不多問,抱著百歲和陳琪一起往外走。
在尤玉璣懷裡眯著眼享受的百歲忽然睜開眼睛,扭頭望向梅林另一側的司闕。尤玉璣偏著頭與抱荷說話,並沒有看見司闕。
司闕坐在輪椅上,停雲推著他出來走一走。
他體內的毒積得太深,需日日以藥續命。這才停藥兩日,便已懶得自己行走。
——可若不停藥,是會遺給孩子的。
待尤玉璣走遠,確定她不會聽見,司闕才一陣斷斷續續地輕咳。半晌,他剛緩過來些,就聽見遠處有人談起尤玉璣。
司闕循聲望去。
一條青石路隔著這片梅林和另一側的景湖。幾個女人走在青石路上。
賈文茵冷笑:「尤玉璣落得如此境地,全是報應。」
她的兩個侍女在一旁附和。
賈文茵拿過身邊侍女手中的錦盒,將其打開。裡面裝著一盒子珍珠。
「本來沒想好怎麼讓她出醜。璣,乃不圓的珠子。呵呵,我只好拿這一盒子珍珠讓她這顆破珠子出出醜。哼,浪費我這麼多珍珠也算給她面子了。」賈文茵叮囑,「一會兒瞅准了時機撒下去!別辦岔了。」
「夫人放心!」
賈文茵想像著尤玉璣當眾跌倒的模樣,心中一陣快意。她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尤玉璣的,如今都到了陳京,後頭的日子長著呢!只不過今日貴人太多,這一盒珠子算是一道開胃菜,告訴尤玉璣可以開始等著她的報復了!
想起慘死的兄長,賈文茵心中一陣恨意。她會讓尤玉璣生不如死!
「停雲,你身上帶針線了嗎?」司闕涼聲開口。
賈文茵嚇了一跳,抬頭望過去。雖是第一次見到司闕,可是她望著司闕那張神貌仙姿的臉,立刻猜出來司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