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頁
「你真正的姐夫現在在姐姐房裡睡著。」
尤嘉木瞬間扭頭朝姐姐房間的方向望去,兩個人走了有一段距離,白牆與樹枝掩著,已看不見姐姐的房間。他不可思議地回頭望向尤玉璣,嘴巴長得大大的,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尤玉璣抬手,抬一抬尤嘉木的下巴,將他的嘴巴合上。她柔聲說:「我們很好。只是他身體不太好,近日事情也多總是奔波。等忙過了這一陣,再讓嘉木正式喚她姐夫。」
尤嘉木眉頭仍舊擰著。
分明姐姐這樣說,他應該放心才是。可是名分不在,他瞧著姐姐鼓起的肚子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他重新打量姐姐的表情,自昨日歸家回來便懸起的心慢慢放下。
「阿姐這樣說,我倒是放心了些。不過若有什麼不舒心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和嘉木說才行!」
「嗯。」尤玉璣含笑頷首。面對家人時,她總是溫柔的。
「哦對了我這裡有糖!給姐姐買的!」尤嘉木從腰間荷包里翻出幾塊糖塞進尤玉璣的手裡。
他的視線越過尤玉璣望向躲在梧桐樹後的尤衡,沖元逸哥哥使眼色。明顯姐弟兩個的談話盡數被尤衡聽見了。尤衡咧著嘴笑,沖尤嘉木點頭。
兩日昨天歸家發現尤玉璣有了身孕,這兩人昨天晚上皆是一夜沒睡,思來想去,讓尤嘉木今日過來談談話。而尤衡則躲在暗處抓耳撓腮地偷聽,倘若真是鳶鳶被人欺負了,他一個暴跳就衝出去砍人!
尤玉璣垂著眼睛,慢慢剝開糖紙,將橘色的糖塊放進口中,假裝沒看見尤嘉木朝她身後拼命擠眉弄眼。
尤玉璣早就看見蹲在梧桐樹後躲著的二哥了,畢竟近十尺的身量,可不是那麼好躲的。
思索著二哥那身量蹲在樹後躲著應當不會太舒服,尤玉璣一塊糖沒吃完便站起身要回去。尤嘉木送尤玉璣往回走,尤衡這才站起身,敲了敲蹲麻的腿。
尤嘉木將姐姐送到小院門口便跑開了,飛快跑去給尤衡匯合。兄弟兩個商量著了一下,去屋子去抓人顯然不太好,不如派人守在尤府各個門口,鐵了心要看看偷香人是何方神聖!
可惜,他們兩個並沒有能如願。
確切地說,尤玉璣回了屋,悄聲挑開床幔時,床榻空空,已不見了司闕的身影。尤玉璣在床邊立了一會兒,悄聲將床幔放下。
她回頭走向桌邊,上面放著一支步搖,是司闕留下給她的。她在桌邊坐下,捏著步搖輕輕晃了晃,目光柔弱無力地跟著晃動的流蘇。
不多時,景娘子腳步匆匆進來稟告陳安之來了。
「上午鬧了那麼大的笑話,這會兒往這裡來,不知道是不是又黑著張臉沒事找事!」景娘子不悅抱怨。
景娘子這話反倒讓尤玉璣想起了翠玉,她竟是沒有想到翠玉會有這樣的造化。尤玉璣走向梳妝檯,取出抽屜里的信封,起身往外走,她詢問:「春杏那邊都安排好了?」
景娘子點頭:「夫人放心,都安排妥當了。」
眼看著尤玉璣跨過門檻,景娘子趕忙上去攙扶了一把。
陳安之焦急等在花廳里。從王府趕過來時,他滿心想著司菡的話,匆匆趕過來這一趟是為了尋他心心念念的闕公主。然而真的到了尤家,他不由又多想了其他——想到這半個月自己無數次的決心和打算。
不是說好了回來之後洗心革面,善待一妻一妾再不准後宅那般亂了?
他簽下名字的和離書還在尤玉璣的手中,外人不知道,他心裡卻清楚尤玉璣從他簽下和離書那一日起便不再是他的妻。
當下之際,應該先將尤玉璣哄回去才是。
畢竟,在這場姻緣里,他的確有錯,當初聽信方清怡的誣陷挑撥沒少冤枉、斥責尤玉璣。事已至此,他為了未來的平和生活,勉為其難低頭一次也無妨。
至於闕公主?既然闕公主與尤玉璣關係好,他將尤玉璣哄回去了,還怕司闕不回去嗎?縱使這兩個可憐女人曾相擁取暖,日後有了他的疼愛,她們知道了他的好,自會安生下去。
她們兩個人關係好,也好。這樣三個人的後宅才會更和諧……
腳步聲打斷了陳安之的思緒,陳安之回頭,望向出現在門口的尤玉璣。屋外的暖陽落在她的肩上。陳安之怔怔望著尤玉璣瑩白如雪的臉頰,也不知是不是這麼久軍中生活不見女子,恍惚間竟被這一瞥驚艷。
八個月不見,尤玉璣不見清瘦,反而變得腴潤了些,面色極好,皎若明月。她仍舊穿著喜歡的淺紫色裙衫,布料輕盈,裙尾無風自動。只是多加了一件鴨卵青的寬大披肩,繞過臂彎,一邊長一邊短地垂在身前,將上半身半遮著。
瞧見尤玉璣比他離開時更豐腴了些,陳安之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兒。難道她這裡就不曾擔憂過他在軍中吃苦受傷,甚至有性命之憂?
尤玉璣跨進門內,款款走過去坐下,動作自然地理了理披肩,搭垂在身前腿上。
「正想去王府尋世子爺,沒想到世子爺這便過來了。」尤玉璣略一抬手,「世子爺請坐。」
「想要尋我?」陳安之望著尤玉璣的眼睛,重新在椅子裡坐下。
抱荷帶著侍女端茶水、點心進來。她將茶杯重重放在陳安之面前,轉身的時候翻了個白眼。
尤玉璣問:「不知王妃可與世子說過一起去宗門送上和離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