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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將下面的事情稟告給陳帝,陳帝沉吟了片刻,道:「這毒有些意思。去細查一番,若真是從毒樓傳出來的,正好順藤摸瓜將毒樓的底細探清。」
「回宮。」陳帝起身。
平淮王跟著往外走,眼角餘光見陳琪仍站在窗口發怔,輕咳了一聲,陳琪回過神,趕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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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幾個人到了珍饈樓之後,會遇到陳安之。她倒是沒有看見陳安之,倒是看見了陳安之身邊的小廝望江。
既來之則安之。
尤玉璣略一琢磨,陳安之定然在樓上。是以,她帶著人也不去樓上的雅間,只在樓下一層入了座。
望江也看見了尤玉璣一行人,他走過來規矩地見了禮。尤玉璣讓他自忙,他機靈地躬身頷首,轉眼往樓上去,稟告陳安之尤玉璣和幾位姨娘也來了這裡。
陳安之今日不是自己過來的,而是和三個最近常來往的公子哥兒。
「孫兄,你當真從趙國弄來一匹漠平的良駒?」這已經是陳安之第三遍詢問孫廣良了。
良駒屬趙國最佳,而趙國漠平一片產出的馬匹更是良駒中的神駿。
而陳安之向來深嗜良駒。
「當然。已經令小廝回府里牽來,世子莫要著急啊。」孫廣亮笑著說。
一公子擔憂地說:「聽說趙國漠平的良駒性子很烈,不易被馴服。孫兄可將這馬馴服了?」
另外一公子也道:「這裡是鬧市,若是性子太烈的馬,還是當注意些。」
孫廣亮還沒說話,陳安之急道:「無妨的,不是有人看著?不會有事。」
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從趙國漠平尋來的良駒,孫廣亮才令小廝回去牽馬,他可不想孫廣亮打消主意。
望江這個時候上來稟話:「世子,夫人和幾位姨娘正巧也來了珍饈樓,正在樓下用膳。」
陳安之不喜歡女子拋頭露面。他皺了皺眉,問:「幾位姨娘也都來了?」
「除了方姨娘,其他幾位都在。」
聽說司闕也來了,陳安之不由有些意外。他想起幾次看見司闕和尤玉璣在一起,也聽說她們兩個人交好。他有些怕尤玉璣將司闕帶壞了。
他轉而又想到只表妹一人沒一同出來,不由責怪起尤玉璣的不大度不周到。
一陣馬嘶聲,將陳安之從思緒里拉回來。
幾個人趕忙起身下樓去看那匹從趙國弄來的良駒。
孫廣亮的小廝用力牽著馬韁,顯然有些吃力地控制著馬。
陳安之遠遠看著門外的良駒,眼睛亮起來,腳步也不由加快。
孫廣亮目光一掃,望見了門口角落裡尤玉璣一桌。他凝神多看了尤玉璣一會兒,他向來愛美人,可也知道這位是世子妃邪念動不得。他目光移向一旁的翠玉。
——上回他去陳安之府中見過翠玉,還吟了誇讚的詞。
陳安之站在馬身側,愛不釋手地撫著棗紅良駒的鬃毛。他望向走過來的孫廣亮,道:「不知孫兄可願割愛?價錢好說。」
孫廣亮想了一會兒,笑著說:「固有才子用婢妾換良駒,世子爺可否效仿之?」
聽見婢妾二字,望江愣了一下,立刻回頭望向安靜坐在角落裡的春杏。
陳安之亦愣住。
孫廣亮回頭望了一眼,道:「著杏衫那位,頗得眼緣。」
原來是翠玉?望江收回視線。
另外兩位公子在一旁笑著幫言——
「孫兄這是割愛了。」
「也就世子爺才能有這面子。我等可不行。」
身為妾室,連一匹馬都不如。以妾換馬,還要被說成占了大便宜的買賣。
陳安之皺著眉,沒說話。
變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牽著馬韁的小廝一個走神,良駒高抬前腿踹過去,小廝倒地,馬韁也脫了手。這匹高大的馬沒了束縛,撒歡似地在鬧市里奔跑起來。
人來人往的熱鬧街市驚呼連連,人群趕忙慌逃躲避,有人跌倒了趕忙爬起來,也有人還沒等爬起來,被後面的人踩去。路邊攤販顧不得貨攤,向後躲避,眼睜睜看著攤子上的貨被這匹好似發了瘋的馬踩踏,心痛難忍。
一個梳著卝發的小姑娘手裡舉著根糖葫蘆,站在早已人群散盡的街道正中,好奇地望著奔過來的大馬。
「馬、大馬!」她奶聲奶氣,顯然不知危險已近。
圍觀的人群擔憂地驚呼,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匹棗紅高馬朝著小姑娘踩去。
一道紫色的身影從人群里奔出來,踏著被馬踩翻的木車,輕盈地一躍而起跨坐在馬背上。
馬蹄子馬上要踩在小姑娘的身上,卻被拽得高高僵抬,馬背豎起,拉成一道直線。
它嘶吼著瘋狂欲甩馬背上的人,尤玉璣拉緊馬韁不使自己墜馬。
雲鬢鬆散。
第38章
躁動的漠平神駿許久後終於慢慢順服。尤玉璣輕輕舒了口氣,這才敢逐漸鬆了松繞在手背上的馬韁,讓它被勒得抬高的馬蹄慢慢放下來。
駿馬鼻子裡發出不耐煩地躁音,前蹄也不安分地踢著地面。
尤玉璣瞥向自己的手背。這馬的力氣不小,她剛剛不得不將馬韁在手上繞了一圈再抓緊,皙白的手背被勒紅,嬌嫩的手心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芽芽!芽芽你怎麼從家裡跑出來了!」小姑娘的家人終於姍姍來遲,把女兒抱起來,手掌輕拍著女兒的脊背。他轉過身朝尤玉璣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