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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蹙眉咬唇,重新警惕地望向房門的方向。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尋常些:「我不舒服已經躺下了,世子爺有什麼事情改日再說。」
陳安之在房門外沉默了片刻,尤玉璣卻生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覺。
門外的陳安之難得說了軟話:「你不舒服?可請過大夫看?」
「不勞世子爺費心了!」尤玉璣故意加重了語氣,希望陳安之會如往常一眼礙於顏面拂袖離去。
可偏偏事與願違。尤玉璣也不懂陳安之今日是怎麼了。他什麼也沒說,當然也沒離去,仍舊站在門外。
方清怡已經嫁過來幾日了,他為什麼不去陪他的美妾?來她這裡做什麼!
尤玉璣心中焦急。感受著司闕不緊不慢的擦拭動作,尤玉璣心中更急。
過了一會兒,司闕終於給尤玉璣擦完。尤玉璣剛鬆了口氣,就聽見門外的陳安之重新開口:「我都知道了。胡太醫給你母親診治,需要你懷一個孩子。所以我過來了。不管怎麼說,你母親也是我的岳母大人。夫妻一場,我不會見死不救。」
回答陳安之的是滴答水聲。
尤玉璣飛快轉眸,驚愕地望向司闕——他在洗帕子。
血跡在水中慢慢暈開。
房門外的陳安之疑惑問:「你不是說你不舒服已經躺下了?尤玉璣你該不會本性難移,在房裡藏了男人吧?」
司闕抬起眼睛對尤玉璣笑,話卻是對門外的陳安之說的——「世子好福氣,一邊與表妹兩情相悅,一邊又來姐姐這裡生孩子。」
陳安之怔住:「公、公主……你怎麼在這裡,我、我……」
「反倒是將我置之雲霄閣不聞不問。」司闕唇角的笑越來越燦爛,他望向尤玉璣,唇畔的笑容曖昧起來,「還是姐姐待我好。」
尤玉璣抿唇望著司闕,頗有一種口不能言的無奈之感。
「我沒有!」陳安之慌了,「我只是沒有顏面見你,不敢打擾你!我……」
他將手搭在門上,想要將房門推開,卻又猶豫了。
尤玉璣不想陳安之這個時候進來,急說:「世子還是請回吧!這些話還是不要在我的屋子裡說比較好!」
陳安之滿肚子的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面前的這道房門,推開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司闕彎腰,撿起尤玉璣腳邊那條特殊的雪色里褲擦了擦手上的水漬。然後他站起身,再次將尤玉璣豎抱著,放在一邊的床榻上。
他將剛換下的床褥隨手扔在盆上,覆了水中的血痕。他做這些的時候,動作慢條斯理,且一邊做這些一邊與房門外的陳安之說話:「姐姐讓世子爺走。」
司闕俯下身來,湊到尤玉璣耳邊低語:「願姐姐好眠。」
他的氣息拂在耳畔,尤玉璣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生出別樣的情緒來,可是好像心頭被輕風吹拂而過。
司闕壓著尤玉璣的肩,讓她躺下來,再拿來被子給她蓋好。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改日再過來。」陳安之訥訥說完,面前的房門卻打開了,司闕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面對陳安之,司闕顯然沒有面對尤玉璣時的笑臉,他冷漠瞥著陳安之,道:「姐姐說她不舒服,要休息。」
陳安之下意識地點頭,道:「我這就走。」
臨走之前,陳安之欲言又止,終於小聲忐忑說出來:「你也早些休息……」
司闕冷漠地垂著眼。
陳安之頗有些戀戀不捨地離開。他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房門在身後猛地一聲被用力關上。他回頭,望著緊閉的房門,不由想——闕公主聽見他對尤玉璣的話生氣了?
陳安之在原地立了一會兒,才繼續往外走。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想著闕公主剛剛對他說的話。他對闕公主說的都是心裡話,他將闕公主弄進府來為妾,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公主,有辱公主,想要獻好偏又不敢冒失出現在公主面前。可是剛剛闕公主生氣了?
那……是不是說明公主也是有幾分在意他的?
這世間男男女女的情愛之事,大多逃不過一個「醋」字。公主生氣是因為吃醋了嗎?陳安之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闕公主撞見他與表妹說話時的場景……
陳安之受寵若驚地笑了。
他原本打算先讓公主安靜地住一陣子,不去打擾公主,讓公主先適應府里的生活。如今看來,他可以試探著主動去接觸公主了,說不定公主會比他預料的時間要更早些接受他。
一想到朝思暮想的神女有朝一日也會與他恩愛纏綿,陳安之整顆心都燦爛起來。
他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方清怡的暗香院。
方清怡還沒睡,正失落地坐在窗邊。
因為母親將所有罪責頂去,王妃念在是自己的親妹妹,的確沒對母親做什麼,卻是再不准母親登門。想起這裡,方清怡就很難受。懷念起尤玉璣沒嫁進來之前,他們方家把王府當成自己家的日子。而如今母親被攆走,她又成了低賤的妾……
越想,她心裡越酸澀。
她想除掉尤玉璣,也想除掉雲霄閣那位。只有她成了主母……
紅簪笑著進來稟話:「姨娘,世子來看您了!」
方清怡立刻強打起精神,笑臉相迎。她有時候會慶幸表哥到底是心裡有她的。只是她不會知道親密無間時,陳安之心裡想著的卻是不知何日才能與心愛的公主魚水交融。方清怡也沒多少心神想其他,她心裡生出另一重擔憂——表哥實在太黏她,真的不會傷了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