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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鳶!」司闕脫口而出,鬆開和百歲扯拽的絲帕,立刻起身朝尤玉璣快步衝過去,將人穩穩地扶在懷裡,就連她手中的花瓶,也幫她扶好。
受了驚的紅梅顫了顫。
尤玉璣眨眨眼,側過臉來望向司闕的腿。
第62章
跌倒的百歲把埋在臉上的絲帕扒拉開,好奇地盯著柜子前的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動不動許久,好奇怪。
尤玉璣先反應過來。她沒說什麼,而是扶著司闕的小臂,再次踩上繡凳,將懷裡抱著的那瓶紅梅擺放好。
她甚至慢條斯理地調整了花瓶的角度,讓紅梅開得更盛的一面朝外。她從繡凳上下來,動作不緊不慢地將繡凳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才款款朝床榻走去。她在床邊坐下,抬起眼睛安靜地望著司闕。
「過來。」她說。
語氣是一慣溫柔的調調,司闕細聽,也沒辨出她是不是在生氣。
司闕朝她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他還未開口,尤玉璣彎腰,握住他的腳腕,將他的「傷腿」抬起來,放在她的腿上。她將他雪色的裙擺向上推了推,堆在膝上,然後又將他的褲腿慢慢向上挽去,露出被窄木板固定的「傷處」。
她將他腿上一層層白紗布解開,再把那固定的兩片木板摘下來,終於看見他的「傷」。他的小腿完整無損,連一條劃傷都沒有。
「怪不得你從來不准我看你換藥。」尤玉璣將他的腿放下,輕聲說了這樣一句,便不再開口。
司闕實在沒從她的語氣里聽出生氣。可他向來厭惡別人的惡意欺騙,設身處地地想,若他是尤玉璣,定然勃然大怒。
雖然她語氣尋常,眉眼間也不見慍色,可司闕不相信她不生氣。
他深望著尤玉璣,猜測著她心中所想,同時也在想著該如何解釋。
忽然聽見尤玉璣輕嘆了一聲,司闕立刻抬眼小心翼翼地望向她。
「不要這樣。」她柔聲,「不管是什麼緣由,你都不該撒謊,讓在意你的人為你擔心難過。」
尤玉璣想起那一日他從書樓二層跳下去的一幕,心中仍舊不是滋味。過去這麼久,每每想起那一幕,她還是會忍不住心悸。
司闕垂下眼睫,一時不想去看她的眼睛。他說:「姐姐怎麼還是這樣溫柔的口氣,都不生氣的。」
他聽見她說——
「跳下去是真,沒有摔傷是慶幸。」
司闕閉上眼睛。
尤玉璣將手覆在司闕微涼的手背上,驚覺他的手很涼,把原本想說的話壓下去,先問:「是不是冷?」
她捧起他的手,放在雙手手心中暖一暖。溫柔從他的手傳來,慢慢讓他整個身體都覺得溫暖起來。
尤玉璣看他一眼,曉得他似乎不願開口,便繼續說下去:「我不會拋下你不管。本就病弱,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了,好嗎?」
司闕沉默著。
他莫名覺得有些累,不想戴著笑臉面具來演戲。他收回被尤玉璣握在雙手裡的手,起身朝窗下的美人榻走去。
他在美人榻上坐下,拿起榻上小方桌上的酒,慢悠悠地斟了一盞。
陳安之過來與尤玉璣說話時,他本來在這裡漫不經心地飲酒。一壺紅梅酒幾乎快被他飲盡,酒壺裡剩下的酒已不多。
他搖了搖酒盞,看著燭光下輕晃的酒水,一飲而盡。
尤玉璣默默望著他的一舉一動,眉心慢慢擰起。
司闕飲盡杯中酒,將酒盞放下,又倒了一杯。
尤玉璣起身,快步朝他走過來。司闕握著酒盞剛要喝時,手腕被尤玉璣握住。
司闕抬抬眼,望向她。
「我很久前就想說了,你身體不好,著實不該飲那麼多的酒。」
司闕仍舊面無表情地望著她,沒說話,也沒鬆手。
反倒是尤玉璣先移開了目光,她垂著眼睛,聲音噙著絲低落:「最初我想找一個男人幫我生下一個孩子,我只想要一個孩子,不想與孩子的父親有過多交集。我想著,這個孩子沒有父親,我可以給他雙倍的疼愛,讓他幸福健康的長大。可是我的母親對我很重要,父親亦是。若一個人沒有父親,就算得了再多母親的疼愛,也是憾事吧?」
她眼尾微微泛了紅,溫柔望著他。
「對自己的身體好一些好不好?我不希望我們的孩子不曾被父親抱過,更不記得自己父親的模樣。」
司闕目光落在她眼尾的洇紅,低聲問:「懷了?」
尤玉璣微怔,輕輕咬唇。她有些尷尬地鬆了手,失落地低下頭。那種因為沒有懷上而產生的失落與泄氣再次席捲而來。
司闕將目光落在手中的酒盞。杯中酒仍舊在燈光下輕晃著,飄著淡淡的酒香。他將酒盞放在唇前,輕輕抿了一小口,讓酒的芬芳在唇齒間多停留了一會兒。
然後,他將酒盞放在桌上。
從這一日起,司闕這一生至死再未沾過一滴酒。
「姐姐。」他慢慢展露笑顏,又把那張漂亮的笑臉面具戴上。
他拉住尤玉璣的手腕,將人拉進懷裡。他將掌心覆在尤玉璣的手背,交疊地覆在她的前腹,再喚一聲:「姐姐。」
「嗯?」尤玉璣轉過臉回望,柔軟的旖唇輕柔滑過他的臉頰,從唇角到鬢側。
尤玉璣並非故意,她不由尷尬地向後稍微退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