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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將司闕作亂畫圈圈的手握住,好好放在被子裡,又將兩個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才柔聲說:「睡啦。」
「好。」司闕微笑著,凝望著尤玉璣的表情。
瞧她臉上沒多少害臊的羞意,頓覺沒趣。他閉上眼睛靠過去,睡覺。
此時時辰尚早,王府別處很多人還沒歇下。
陳安之帶了一副金鑲玉的鐲子,送來給方清怡當做新歲的禮物。
「提前兩個月讓香寶閣親自給表妹打造,絕對獨一無二。雖然還沒要新歲,東西今日送過來,就提前給表妹了。」
方清怡輕輕地撫著鐲子。以前陳安之也時常花心思送她東西,若是以前,她此時此刻心中必然十分歡喜。然而此時,她卻忍不住問:「給紅簪備了什麼?」
她到底是在意的。
紅簪是她身邊的人,就住在對面。陳安之去過多少次,夜裡什麼時候喚下人要水,她想忽略都難。
紅簪的事,像一根刺一樣扎在她心裡。
陳安之皺了眉,道:「過年的時候府里會從庫房給各屋送東西。她一個丫鬟提上來的姨娘,又怎麼能和表妹相比?」
他握住方清怡的手,認真道:「表妹,若你不喜歡我睡她屋。我便再也不去了。」
陳安之這話倒不是哄人。在他眼裡,表妹是名門閨秀為他受了委屈自然要好好相待。至於其他幾個妾室,春杏是他最初的通房丫頭,只要她能一直像現在這樣本分聽話,他便養著。而翠玉和林瑩瑩,在他心裡比春杏更不重要,所以林瑩瑩被擄了,他也沒怎麼在意。而紅簪,完全是為了解決需求的玩意兒,若表妹不喜,扔了又何妨。
女人嘛,再挑一個用便是。
畢竟是曾經喜歡的人,方清怡有一瞬間的心軟。可是她想到報上孕事時,那種恐懼和被羞辱的滋味,眼底的柔軟被她趕走。
「表哥對我真好。」她溫柔地笑著,為陳安之倒了一杯米酒。
陳安之笑著喝下,還要夸:「沒想到表妹釀的酒這樣味美。」
「表哥喜歡就好。」她含笑為陳安之再倒一杯酒。
自從知道王妃有了身孕,方清怡心裡越來越急。今日的米酒中,被她多加了一倍的藥量。
夜裡,陳安之沒走,留了下來。他很快睡著,方清怡卻毫無睡意。她忍不住回憶過往和表哥的甜蜜,思緒越往後走,她心裡越是酸苦。
今日是臘月二十五。
距離藥效徹底發作,越來越近了。
可是方清怡又改了計劃。
為了自己腹中「兒子」的未來,她必須連王妃肚子裡的孩子一起除掉。還有尤玉璣。
她終於想明白自己以前的計劃簡直大錯特錯。
陳安之死了根本不夠!
就算陳安之死了,就算王妃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就算她生出了男孩,她是妾的身份,她的孩子也會養在尤玉璣名下,喚尤玉璣母親,稱她姨娘!
她緊緊攥著身側的床褥,眼中浮出堅定的狠意。
她錯了一次,只能不惜一切手段為曾經的錯誤彌補,縱使滿手染血。
·
臘月二十六,府里的年味更濃。
翠玉和春杏來曇香映月的時候,院子裡的丫鬟正在踩著木梯將一盞盞紅燈籠高高掛起。
「夏天的時候,瑩瑩還說等過年的時候要親手給我縫……」翠玉住了口。
春杏輕輕拍拍她的手背。
翠玉笑笑,說:「瑩瑩一定會沒事的。一定的。嗯。」
不多時,尤玉璣和司闕一起過來。
「過來得好早。」尤玉璣微笑著,「剛好過年那幾日的新衣服到了,你們看看合不合身喜不喜歡。」
枕絮帶著幾個丫鬟抬著裝新衣的木箱過來。
這不是府里分下來的,而是上次尤玉璣自己想裁新衣時,讓人給幾位小妾都量了尺碼,每人定做了三套。
枕絮親自將給翠玉和春杏準備的各三套衣服送過去。翠玉和春杏臉上都帶著笑。
「居然不止一套!」翠玉原只是知道尤玉璣給她們裁了新衣,並不知幾套。見侍女一套一套往外拿,樂得眼睛彎成一條縫。
「三套了!木箱裡好像還有……」她往木箱望去,望見裡面粉色的衣裙,眼眸里前一刻的喜悅瞬間黯然下去。
枕絮詢問地望向尤玉璣。
尤玉璣眉眼間的笑意也稍淡,她溫聲道:「收著,等瑩瑩回來了再給她。」
花廳里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安靜。
翠玉忽然想林瑩瑩最會甜嘴搞氣氛,只要她在,根本不會有冷場的時候……
剝栗子的聲音打破了花廳里的寧靜。
司闕垂著眼睛,修長乾淨的指剝開一顆香糯的甜栗子,遞給尤玉璣:「姐姐。」
尤玉璣手裡正捧著一件翠玉的新狐裘,她剛要先將手裡捧著的狐裘放下,司闕遞過來的栗子已經近到她唇前。
尤玉璣猶豫了那麼一瞬間,便張了嘴將他餵過來的栗子含在口中。
翠玉狐疑地打量著兩個人的動作。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覺得自己好像想多了……林瑩瑩不是也餵她吃過脆棗?
林瑩瑩自己家後院種了棵棗樹,每年結了棗,她都要帶來和她一起吃……
「夫人,方姨娘和紅簪姨娘一起過來了。」抱荷稟話。
翠玉和春杏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