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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父皇越來越多疑。晉南王權衡利弊,的確沒有爭嫡的意思。可如今父皇如此提點他……
身為皇家子,誰能對那個位子半點想法也無?
晉南王琢磨了一路,直到馬車在府門前停下,小廝提醒了他,他才回過神來。他下了車,大步往府里走,黑著臉道:「讓世子來我書房一趟。」
管事面露為難之色,吞吞吐吐:「世子還沒歸家。」
「去找!把他給本王抓回來!」
·
曇香映月。
浴桶里的水已經沒了之前的溫度。一件淺紫色的寢衣從尤玉璣身前圍著她。她偏著臉,不去看坐在她對面的司闕。腿側的傷藥果然剛剛被水沖盡,司闕執意給她重新擦藥。圍在她腰側的那件寢衣向上推了推,露出她腿側的傷。
擦傷被藥刺激過一次,又浸了水,一陣陣刺痛。此番再上藥,比之先前要疼許多。
「好了。」司闕抬起眼睛望向尤玉璣嫣紅嬌妍的臉頰。
尤玉璣這才轉過臉望向司闕。他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片,是她剛剛倚靠過留下的水漬痕跡。
尤玉璣輕輕蹙眉,凝眸望著司闕衣服上的濕痕,有些擔憂地柔聲說:「我讓人重新換過水,你也泡個熱水澡吧,免得著涼了。」
司闕還沒開口,先偏過臉輕咳了兩聲。
尤玉璣仔細去瞧他的臉色,在這潮濕暖熱的淨室里,他的臉上竟仍是冷白。溫暖似乎沒有渡給他。尤玉璣忍不住想起他一直在為了她停藥,眸色黯然下去,低語:「沒事吧?」
「沒事。」司闕重新轉過臉,望著尤玉璣露出一個笑臉來。
他隨手將手中的小藥瓶放在一側的小桌上,圓滾滾的小瓷瓶沒站穩,從桌面滾落下來,啪嗒一聲摔碎了,立刻吸引了兩個人的目光。
司闕皺了下眉,擔心碎片會傷了尤玉璣的腳。他彎腰去撿小瓷瓶的碎片。
尤玉璣卻下意識地擔心他會傷了手,他的手生得那樣好看,他那樣喜歡彈琴,偏偏傷口不易癒合。上次他說他換弦時割破了掌心,那道傷口還沒好徹底,即使用了最好的傷藥,薄薄的一層疤仍覆在他的掌心。他為她擦洗時,尤玉璣可以清晰地感覺到。
「你別動,我來。」尤玉璣急急彎腰去撿地上的小瓷瓶碎片。可是她忘記了身上披著的寢衣,只是從身前向身後圍去。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她的指尖還沒有碰到地上的碎片,圍在身前的寢衣已經先一刻落了地,雪巒無遮。
淨室里的地面大片水痕,落地的寢衣很快被污水弄濕。尤玉璣怔怔望著濕了的寢衣,不能再撿起。她慌忙側轉過身去,抬起雙手交疊著輕輕擋在身前。低聲說:「幫、幫姐姐拿件衣服……」
她不敢去看司闕,卻沒有聽見他起身的聲響。他沒動。尤玉璣甚至可以感覺到司闕望過來的目光。
他望過來的眸光似夏日午後炙熱的光,烤得她臉頰越來越燙。
「姐姐,我冷。」
尤玉璣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忽然衝進司闕這句話。冷?加衣服添炭火或者請大夫……
不對,都不對。
一瞬間,尤玉璣心頭腦中的混亂走到了盡頭慢慢散去。她閉上眼睛,輕輕舒了口氣,才再度眼睫輕顫將雙眸睜開。她轉過來,重新望向司闕。
他果然一直望著她。
尤玉璣見過太多男子垂涎的目光,而司闕此時望著她的眸子並非那般。他的眸子漆亮,以往總帶著涼薄的冷意,而此時浸了一抹溫暖的笑。乾淨又真誠地告訴她,他喜歡他想要。
尤玉璣忽然就懂了司闕為何會在這溫暖的淨室里,突然說他冷。
尤玉璣慢慢將遮在身前的手放下來,她朝司闕湊過去,慢慢抱住他。起先只是將雙手搭在他的手臂後,身前隔著距離。她慢慢湊近,一雙纏著紗布的手在他身後相遇,徹底抱住他。她將臉湊到他頸側,貼著他的耳畔,低語:「姐姐抱抱就不冷了。」
司闕臉上的笑僵住。
他立刻去扯圍在尤玉璣腰上的寢衣,又扯去她早已濕透的小袴。可是下一刻,他望著尤玉璣腿側的擦傷,動作卻生生頓住。
司闕握住尤玉璣的雙肩,將她推開,轉身去拿了柔軟乾淨的棉巾動作很快地去擦尤玉璣身上的水漬。他動作實在是快,快得甚至有些粗魯。擦完後,棉巾被他用力摔到一側,然後拿起一件外衣裹在尤玉璣的身上,再將其他貼身小衣塞進她懷裡,再將她推出了淨室。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尤玉璣抱著衣物站在淨室門外,怔怔望著面前關上的小門。她說:「你……是要沐浴嗎?水已經涼了,我讓抱荷給你重新燒……」
尤玉璣的話還沒說完,聽見了淨室的門從裡面落鎖的聲音。
尤玉璣蹙了蹙眉。
百歲的聲音吸引了她,她轉頭,望見百歲在床榻上跳來跳去,自己跟自己玩得開心。尤玉璣將衣服穿好,再看了一眼面前淨室關上的房門,轉身朝床榻走去。
大概是在過分溫暖的淨室里待了太久,尤玉璣有些懶倦。她拿了一條亮晶晶的足鏈上了床榻,她倚靠在床頭,用這條足鏈逗弄著百歲跳抓。
足鏈上拴著一個小鈴鐺,悅耳的聲響響個不停。
這是以前尤玉璣跳舞的時候會戴的足鏈,可她已經許久不曾跳舞。她不由想起今日的那匹棗紅馬,別人夸它是神駿,尤玉璣卻覺得這馬不怎麼好,和她的玄影比起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