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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緊張,還有掙扎。
最終,她緊緊抿著唇,看著王妃將杯中的茶盡數喝了。
方清怡用力攥著手中的帕子。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回頭路。
「世子和小郡主過來了。」綠梳掀起帘子進來稟話。
方清怡一怔,意外地看著陳凌煙走進來。
「表姐!」陳凌煙甜甜地笑,撲到方清怡身前,獻寶似地將自己準備的禮物捧上來。
她歪著頭帶著點少女的嬌憨:「表姐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了,我就親自做了個荷包給表姐!」
她將荷包翻過來,指給方清怡看:「表姐你看,我把你最喜歡的琴一個字一個字繡在裡面了!」
「你還記得表姐生辰。」方清怡微笑著。
「當然呀!」陳凌煙將眼睛笑成月牙,她最近時常往侯府去看她外祖母,總是見不到人。
「渴死我啦!」陳凌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咕咚喝下去。
方清怡張了張嘴,想阻止的話又慢慢咽下去。她本來沒想害陳凌煙,是陳凌煙自己過來的……
她也沒有辦法。方清怡安慰了自己。
陳安之沒有聽兩個表姐妹的寒暄,仔細觀察著王妃的神色。王妃一眼也沒有看過他,他訕訕坐下,輕易不敢開口。
陳凌煙吸了吸鼻子,問:「表姐,你這裡的酒味怎麼這麼濃呀?」
「最近一直在釀酒消遣來著。」方清怡微笑著答話,眼角的餘光卻不由輕輕掃過。
釀酒不過是個藉口,實則是她提前將酒澆在了房子周圍。酒,是極佳的助燃之物。
侍女端著晚膳進來,席間陳凌煙一直嘰嘰喳喳地與方清怡說話,王妃偶爾慈愛地開口。陳安之始終安靜地坐在一旁,仍舊心不在焉地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明白自己昨天晚上怎麼就那麼混帳了?簡直就是鬼上身。
方清怡沒吃多少東西,綠梳走進來對她輕輕點了下頭,方清怡便知道此時尤玉璣已經從曇香映月出來,正往這邊來。
她拿起白瓷小碟里的一塊蜜餞,唇角勾出一抹笑來。
晉南王答應尤家和離之事不過是逼不得已,若能有選擇,晉南王一定更希望尤玉璣乖乖待在王府。或者說,死在王府。今晚這裡一場大火,尤玉璣恰巧趕過來,晉南王這個黑心肝的正好可以順水推舟將罪責扔到尤玉璣身上,先活活打死再說。
看呀,她多替晉南王府著想。
「綠梳,去廚房看看栗子雞好了沒有。」方清怡吩咐。
綠梳應著,轉身往外走。
方清怡又補了一句:「怎麼覺得有點冷,是不是又要變天了?把門窗都關一關。」
本是冬日,四扇窗戶只開了一扇。綠梳走過去將那扇窗戶關上,才出去。王妃身邊的兩個丫鬟也跟著綠梳出去幫忙端菜。
王妃摸了摸方清怡的袖子,關切地說:「是有點薄,如今天寒多加衣物,孕期若染風寒,苦的可是自己。」
「嗯。我會的。」方清怡望著自己的袖子。單薄嗎?她好像已經分不清冷與熱。
方清怡又等了一會兒,才微笑著開口:「姨母,我好像是有點冷。我去裡間拿件外衣。」
「去吧。」王妃揉了揉眼尾,有點犯困。
方清怡款款走進裡間,並沒有拿什麼衣服,而是立在門口,從木門上面的雕花縫隙間,望向外面的三個人,看著三個人搖搖欲墜,逐漸趴在桌上。
火焰已經在房子周圍燃起來。
方清怡隔著這道小門,遠遠望著窗外隱約可見的火焰。她推開門,走出去,拿了高腳桌上的燭台,依次點燃提前澆過酒的木質家具。
走到桌旁,她看著昏迷的三個人,稍作猶豫,端起桌上的酒罈子,閉上眼睛將酒水澆在王妃的身上。
她的手在發抖。
空酒罈啪地一聲落了地,摔個粉粹,方清怡臉色煞白地向後退了一步。
「咳咳……」陳安之痛苦地睜開眼睛,頭痛欲裂。下一刻,他被眼前的大火駭住。
「母親、凌煙……救、救火……」他虛弱開口,聲音低得聽不見。
方清怡僵在那裡,死死盯著陳安之。他吃的迷藥最少,竟沒有徹底昏死過去。
「清怡……」陳安之踉踉蹌蹌站起身,朝她走來。
方清怡白著臉向後退。
陳安之朝她撲過來的那一刻,方清怡從袖中扯出匕首,用力胡亂地刺進他的腹中。
陳安之縱使虛弱,撞過來的力道也不小,兩個人一起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方清怡的後背抵在牆上。
燃燒的燈籠從房梁落下來,擦過陳安之的手臂,划過方清怡的視線。
原來陳安之衝過來是保護她不被燃燒的燈籠燒傷!
鮮血汩汩灼燒著方清怡握刀的手,她的手不停地發抖。她想大聲地尖叫,可是喉間被堵住,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陳安之睜大了眼睛,愣愣望著方清怡。
他過往的所有認知,在一瞬間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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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趕到暗香院時,暗香院已成了一汪火海。
曇香映月里,司闕冷眼瞥著百歲舔毛。他忽地想起尤玉璣望著他狐媚地笑:「阿闕不會以為姐姐只跟你好吧?」
不行,他得去找這隻狐狸精。
第100章
晉南王並不在王府。這個節骨眼,陳琪遇刺的事情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刀,擔憂這是誰在背後的陷害之舉。上午有事耽擱了,他用過午膳,便想去一趟平淮王府。只是那場風雪實在駭人,將他攔在府中,終於等到雪霽,便乘著馬車出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