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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真好。」尤嘉木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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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司闕讓流風去請尤玉璣。
「殿下,夫人不在府中。今日歸寧,要和世子爺一起回尤家。尤家有些遠,就算回來也要夜裡了。」流風想了想,「夫人很可能和世子在尤家宿一晚,明日再回來。」
司闕垂眸,視線落在自己纏繞著紗布的左手。
今日是給她解毒的最後一日,若見不到人,他的血豈不是白流了?
許久,司闕輕聲低語:「還真是不省心啊……」
司闕緩步下樓,拿了斗笠。
第8章
陳安之在尤玉璣未出嫁前的閨房裡,打量著這裡的布置。入眼,紫色隨處可見。他走到尤玉璣的衣櫥前,將其打開,見到裡面的衣裳也大多紫色。那年,她便是穿著紫裳跳舞。
忽想起那一年司國的夜宴。
那場夜宴是司國歸降前最後一次大宴。正是那場夜宴讓司闕的《雲陵賦》天下知,也是那場夜宴,讓尤玉璣的一支《薰娥引》舞姿艷驚四座,自此才有了司京雙絕名揚天下。
陳安之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晚一身雪裳撫琴的闕公主,仿若神女降臨,降落在他心上,成了他日思夜寐的存在。
作為旁觀者,陳安之也驚艷於尤玉璣的舞姿。可是當眾起舞,任由諸多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遊走,仔細打量品鑑,實在輕佻放浪不像話。可為紅顏,不可為妻。
木已成舟,尤玉璣的確已是他的妻。陳安之嘆了口氣。他心裡清楚這幾日自己的行徑的確過分,他也不是不願意哄一哄她。可是尤玉璣端著的態度,好似根本不在意他所作所為。她既不在乎,他還哄什麼?誰還沒點骨氣了?何況他這種從小金貴長大的世子爺,讓他服軟低頭著實有些難。
下人過來請他去前院用晚膳,陳安之從思緒里回過神來,往前院去,還沒走到遇見了尤嘉木,便和他一起過去。他們在桌邊坐下不多時,尤玉璣姍姍來遲。
「久等了。」尤玉璣歉意地笑笑。她偎在阿娘身邊一整個下午,衣裳得換,頭髮也重新梳過。
用膳時,陳安之一直沉默著,反倒是尤玉璣和弟弟偶爾會說說話,說到母親的病,說到尤嘉木的功課。
陳安之側首,望向坐在身邊的尤玉璣。她眉眼含笑地望著弟弟,一顰一笑里都是溫柔。陳安之在尤玉璣掖發的手指上多看了一眼。她的手生得極美。陳安之又想起她浣手時,花瓣輕撫她纖指的情景來,也不知這雙手握在掌中貼在懷裡是何等滋味。
罷了,餘生還這樣長,只要她以後安分守己就好,她畢竟已經是他的妻,聖上賜婚,聖旨難為,一生一世。
陳安之心裡想著今晚兩人獨處時,他該對她好一些,也算彌補這幾日對她的虧欠。陳安之捏了捏自己的袖子,裡面放著一條細金手串,是準備送給尤玉璣的。他見到這條手串時,眼前立刻浮現尤玉璣的手,心裡想著這條手串戴在她的腕上才好看,於是今日便帶來了。
晚膳剛用完,下人笑著來稟告趙將軍過來了。
「快請。」尤玉璣急忙說。趙升是父親生前的部下,父親去後,他幫了不少忙,如今尤嘉木也在跟他學武。
尤玉璣沒有注意到陳安之的臉色瞬間變了。
趙升是來給尤夫人送藥的。
「新得的幾盒藥,給夫人送來。」趙升人高馬大,笑起來卻一副憨厚的模樣。
「趙將軍費心了。」尤玉璣拍了拍尤嘉木的肩,讓弟弟親自接過來。母親病得重,全靠珍貴的藥材吊著一口氣,很多藥材不僅昂貴還很稀少,在尋藥這事上,趙升幫了不少忙。
尤玉璣望著趙升,真心感激。
陳安之冷笑了一聲,道:「趙升,你天黑了過來也不知道避諱。」
趙升一愣,趕忙拱手彎腰作了一禮,道:「趙升見過世子。白日裡當差不得閒,是以才過來。」
「隨便差個小廝就可送過來的事情,非要自己跑一趟,可真是有心了。」陳安之不咸不淡地說。
趙升有點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他少年時就在尤將軍身邊做事,將軍對他極好,他一直十分敬重尤將軍。又因他無父無母,自小年節日都跑來尤家討吉利,在心裡倒是有幾分把尤家當成第二個家的意思。後來尤將軍去世,尤家病的病幼的幼,他更要多上心些。
他今日不過是如往常一樣過來送藥,怎麼好像犯了什麼錯誤?
趙升望了一眼尤玉璣,想起那些傳言,頓時瞭然。他急忙憨笑著說:「我也是順路過來看看嘉木。」
「嘉木日日在家,你非今日過來,想要看望的恐怕不是這孩子。」
「世子。」尤玉璣望過來。
「什麼事?」陳安之翹著二郎腿抬眼對上尤玉璣的目光,他臉上掛著笑,用著尋常的語氣,好像只是最尋常的嘮家常。
趙升目光閃了閃,免得自己的存在讓夫妻二人生了矛盾,他趕忙憨笑著說:「時辰不早了,我這就回去了。」
尤玉璣轉眸望向趙升,一片光明磊落,她柔聲問:「趙將軍下了差便過來可用了晚膳?」
「用過才來的。」趙升忙說。
「哪有送了東西立刻就走的道理,怎麼要也飲口熱茶。」尤玉璣溫聲說。
陳安之臉色沉了沉。他原以為尤玉璣會生氣會解釋,可是她再次無視了他!他最氣她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