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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那封和離書?

    陳安之覺得沒有哪個女子能忍受和離後的風言風語,那封和離書不過是尤玉璣的一時氣憤沒想開而已。等她自己想通了,就算是他趕她走,她都不會走。

    尤玉璣回到前面,最先去看望那個落水的婦女。賈文茵恨尤玉璣恨得咬牙切齒,可尤玉璣根本不認識賈文茵。尤玉璣詢問剛剛出事之後幫忙照顧賈文茵的枕絮,卻得知賈文茵已經走了。

    「那落水的婦人有個好兇的婆母,奴婢帶著她去換衣服時,她婆母一直在數落她上不得台面,還罵她是降國人,說了好些難聽的話,那些話屬實難聽,奴婢都不好意思複述。大概是覺得落水丟人,換了衣裳後,一家人就走了。」

    尤玉璣點點頭,心道看來也是當初陛下大批量指婚的那一次嫁給陳國人的降國人,只是不知道是哪個降國。應當不是司國人,若是司國人她會認識。

    今日人多事忙,尤玉璣暫且不去想賈文茵,先去招待賓客。她想著改日再令人往趙家送些薄禮。

    忙到天黑,賓客才散盡。尤玉璣回到曇香映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牛乳浴,回到寢屋抱著百歲窩在床榻上翻開一本書冊,書冊上記載著孕育子女方面的注意事項。

    景娘子挑開帘子進來:「夫人,您今晚也沒吃多少東西,要不要拿些夜宵過來?」  

    尤玉璣搖頭。

    「今晚那道紅豆膳粥味道不錯,讓廚子再熬一些往雲霄閣送去。」尤玉璣想了想,「最近天寒,公主身體不大好。從明日起每日讓廚房做些補膳送過去。」

    抱荷在一旁笑:「夫人對闕公主可真好。」

    尤玉璣微笑著,微蜷的纖指輕撫百歲的下巴。她沒有對身邊的人說過自己的計劃,更沒有讓她們知曉司闕是男兒身的事實。

    將來肚子大起來瞞不住時再說吧。尤玉璣又翻了一頁書,繼續學習孕兒知識。這個孩子的出生註定與尋常孩子不同,她必須拿出更多的耐心和愛心來疼愛他。

    尤玉璣交代的紅豆膳粥送去雲霄閣時,卻並沒有交到司闕的手裡。

    司闕並不在府中。

    司闕走在夜色里,街道上偶爾還有晚歸的人與他擦肩而過。黑紗遮住他面無表情的臉。他沒有穿往日寬鬆的雪色女子裙裝,而是一身窄袖束腰的玄色男裝,碧綠的玉帶是唯一的色彩。

    整個人修長又挺拔。

    經過正要收攤的小吃攤,司闕買了一袋炒栗子,然後去了天牢。

    牢房裡關押犯人的住處也分個等級,雖說司氏皇族被陳帝下令關押,可沒有行刑的指令,畢竟身份特殊,也不知道何時會再被放出去,所以日子比起其他犯人來說,還算不錯。  

    被關押在牢房裡,行動受限,晚飯後唯一能做的事情不過是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說話。

    司闕站在牢房外,冷眼聽著裡面的交談。

    「不知道太子現在到了哪裡。」說話的是司闕的三哥。

    「司華那邊也沒有消息了。」這回說話的是曾經的司國皇帝司承平,如今的階下囚。

    司承平嘆了口氣:「當初咱們不得不入京被困在別宮,唯獨老二沒有跟著一起被關押在陳國的別宮裡,就是想著有朝一日,他在外頭能做些接應。如今老二應當也見到太子了,能幫太子不少。」

    「陳帝一定會挖地三尺抓太子弟弟,希望太子弟弟平安離開陳京,回到咱們的地盤。」說話的是司闕的四哥。

    司闕垂著眼,一邊慢悠悠地吃著炒栗子,一邊聽著一牆之隔的親人們如何關心太子哥哥。

    他們說了很多,關心太子如何躲避陳國的追捕,關心太子逃命的時候定然要吃很多苦。

    司闕快將袋子裡的炒栗子吃完了,終於聽見他們提到了他。

    「聽說司闕給陳征的兒子當了小妾……」說話的是司闕的五哥。

    「為避受辱自戕才是大義。」司承平道,「若能投井最好,屍身不易打撈,也能將男兒身的秘密徹底保守。」  

    四哥忽然笑著說:「那個安世子當初盯著小七發愣,說不定不介意小七是個帶把的,搞起龍陽之好。」

    三哥在一旁笑著打趣一句:「你要不要痴想小七靠著爬床的本事幫咱們在牢里的日子好過點?」

    「嗐,我這不是隨口說說嘛。小七應該早死了吧。可惜了,頂著一張和太子弟弟一樣的臉受辱,有辱太子了。」

    老五倒是沒打趣,甚至有點惋惜:「雖說不得善終,不過當初國師說他活不過雙十,本也不能善終。」

    一下子安靜下來。

    老五自知失言,立刻閉了嘴。

    司國人都知道陛下極其敬重國師,待其為上賓。司承平甚至稱國師為兄長。可是國師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司承平得知後大怒,偏得知真相時已太晚,礙於面子,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識人不清,硬著頭皮繼續尊敬國師,又忍了兩年,再暗中派人刺殺了國師。甚至仍要為國師厚葬,不過是為了隱瞞自己被欺騙的愚蠢。

    活不過雙十?

    司闕抬起眼睛,從鐵門上的棱窗望進去。

    沒有天生體弱,沒有必須當成女子嬌養的必要,沒有活不過雙十的宿命,一切都是假的。就算有,也是因為他剛出生時就被灌了太多「治病養身的藥」,是藥三分毒,把原本健康的身體吃壞了。

    年少時的司闕曾一度不懂父皇得知國師是個騙子後,為何還要他繼續用一個女子身份養病。他卻隱約知道若是太子哥哥,許是不會這樣的待遇?即使他再優秀,永遠都是太子哥哥的附庸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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