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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想不通劫持她的準確目的,可既然是為質,倒是暫時沒有性命之虞。
尤玉璣再次迷迷糊糊醒過來時,身邊的枕絮也醒了過來。枕絮緊緊靠在她身邊,白著臉,瞧著有些懼意,但是倒也冷靜,沒有多慌張。
「下車!」車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外面漆黑一片,已是下半夜。尤玉璣不得不眯起眼睛,仔細去瞧外面的情景。站在馬車外的男子一身黑衣,連五官也被黑布遮住。在他身後還有一些騎馬的黑衣人。尤玉璣飛快地掃視馬車外的環境,這是一處在尋常不過的荒僻小路,路邊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辨識的東西。
尤玉璣側首低聲對枕絮說:「跟緊我。」
枕絮使勁兒點頭。
尤玉璣起身,扶著車門邁下馬車。雙足剛落了地,頓時一陣虛綿無力,想來她體內的毒效還沒有盡消。
枕絮跟著尤玉璣下了馬車,她體質不敵尤玉璣剛一落了地,便一屁股跌坐在地。尤玉璣伸手扶她,勉強將人扶起來。
「上去,快!」黑衣人催促。
在晉南王府的這輛馬車旁邊,還停著一輛京中隨處可見的那種尋常馬車。
「快!」黑衣人再次催促。
尤玉璣和枕絮相互攙扶著登上那輛馬車,她回頭望了一眼,先前押送著她的馬車的這些黑衣人盡數跟了過來,只有一個人仍坐在晉南王府的馬車上。尤玉璣猜著那人是想處理掉晉南王府的那輛馬車,徹底抹去痕跡,讓追查的人失去線索。
尤玉璣又看了一眼晉南王府的馬車,黑衣人將車門關上,再次駕車趕路。
枕絮靠在尤玉璣的身邊,低聲念叨:「怎麼一個人都不見了……」
卓文不見了,還有卓文身邊的那些侍衛全都不見了。
尤玉璣微微蹙眉,有些擔憂起卓文的安危。這些人的目標明顯是她,而且謹慎地遮掩行蹤,為了避免追查,她的那些侍衛……
尤玉璣思來想去,只有在街市買的湯圓有可能被下了毒。她從趙府離開回晉南王府的路上,給司闕買東西時,瞧著路邊的湯圓熱氣騰騰。本就天寒,吃些柔暖的湯圓既能暖身,又能墊墊肚子。她便令侍衛買了些。
她與枕絮沒有下馬車,讓侍衛將湯圓送過來,兩個人在車上吃了一點。那些侍衛則是在攤邊狼吞虎咽地吃了。
尤玉璣隱約記得一個矮瘦的侍衛聲稱肚子疼,沒有吃。倒不是懷疑那個侍衛,她身邊這些人用得久了,也信得過。她是希望那個沒有吃過湯圓的侍衛機靈些,躲過一劫,也能回去報信。
尤玉璣嘆了口氣。
「夫人?」枕絮擔憂地望過來。夫人就是她的主心骨,夫人都犯了難,她心裡一下子就慌了起來。何況她本來就怕得很。
尤玉璣側過臉望過來,溫柔地對她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侷促搭在膝上的手,柔聲道:「別怕。」
枕絮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乘坐這輛馬車趕路趕了沒多久,黑衣人又停了車,讓尤玉璣下車,再次換車。
天亮之前,換了三次馬車。
就連枕絮都忍不住小聲說:「他們可真謹慎……」
枕絮不敢將懼怕的情緒外流,擔憂染給夫人。可她心裡火急火燎的,隨著一次次換馬車,讓她心裡越來越擔憂能不能被找回去。
第四次換馬車時,天光已大亮。
馬車停在一條不起眼的胡同里,胡同細細長長,十分普通。臨上馬車前,一陣風吹過來,涼涼的風吹拂在尤玉璣的臉頰。她側身回望,心裡咯噔一聲。
雖然黑衣人故意尋了這麼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可尤玉璣卻忽然知道這是哪裡。
那伴著江水濕潮氣息的涼風讓她知道這裡的漣水畔。
尤玉璣臨上馬車前,又望了一眼這條小巷。忽地想起那一日漣水行,她與司闕在這裡擁吻的情景。
尤玉璣抿了抿唇,她一夜沒有回去,他是不是要擔心了?可別因為擔心傷了身才好……
等等……繞了一夜,又回到了京城?
這是尤玉璣最後一次換馬車。這次馬車停下,尤玉璣下車時,已身在一處宅院中。
「進去!」身後的黑衣人命令。
尤玉璣和枕絮走進房中,房門立刻在她們身後關上。
毒效未消,尤玉璣立刻在椅子裡坐下來,環視屋內。
屋子當中的紅木桌上已擺好了膳食。
尤玉璣撐著站起身,挪到桌邊去拿筷子,開始吃東西。
「夫人,這能吃嗎?」枕絮擔憂地問。
「能。」尤玉璣瞥了一眼自己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著,勉強將米法夾進口中。
聽了尤玉璣這樣說,枕絮才坐下來,跟著拿起筷子,卻沒胃口。她說:「夫人,這人是什麼來頭啊?我瞧著這院子怎麼……怎麼……」
枕絮挖空心思地琢磨了一下,在腦子裡扒拉一個詞——「怎麼那麼金碧輝煌的啊?這到底什麼地方……」
尤玉璣忍著手上的無力又夾了口米飯吃,才說:「皇宮。」
枕絮嚇了一跳,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落下。
這小院子不大,屋子裡倒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尤玉璣吃過東西,乏意稍解,可藥效始終未消,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她與枕絮去了裡間,緊挨著在床榻上歇下。
她心裡有很多不解,可毒效讓她實在堅持不住。沒多久,兩個人便睡過去。尤玉璣陸續醒過幾次,聽見了外間的腳步聲,腳步聲一直在外間,始終沒進裡間。那腳步聲輕淺,聽著像是宮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