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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裹胸的布換成了雪色。
司闕如昨日為她解開,轉身去拿抽屜里的銀針。尤玉璣身子軟綿綿地朝榻下栽去,司闕回手去扶,柔軟撞在他的手背上。
司闕動作頓住,一動不動僵坐了半刻鐘,才握著尤玉璣的肩膀,將她摁趴在木榻上。他俯身,在尤玉璣耳邊低語:「狐狸精。」
還好,解毒只需三日。
再忍一忍。
司闕慢悠悠地拍了拍尤玉璣的臉,發號施令:「後天起,離我遠遠的。聽見沒,狐狸精?」
第7章
司闕慢慢直起身,鬆開壓著尤玉璣的手,如昨夜那般拿了黑色的銀針一根根刺進她後背的穴位中。銀針顏色褪去,再取出。這一次,他將尤玉璣的衣服重新穿好後,讓她伏在懷裡靠著。
他取了一把小刀,在掌中輕輕一划,鮮血一滴滴落進一盞通體雪白的小小瓷盞里。
她誤食的毒,卻是他治病的藥。
她解毒最好的藥,是他。
司闕捏著尤玉璣的鼻子,將小半盞他的血灌進她的口中。鮮血從尤玉璣的唇邊流出來一點,緩緩滑過她的臉頰。
「知不知道我的血多珍貴,一滴都不准浪費。」司闕慢悠悠地用指腹將那點血沾了,再反反覆覆用力蹭在她嬌嫩的唇上。
他割破的手放在膝上,傷口還在流血,漸染他的雪衣。他自小便如此,傷口痊癒得比常人慢許多。
他本不必用自己的血餵她,大可繼續用昨日的法子。
可他更不想在這狹窄的木榻上擁她而眠。
很煩。
司闕將尤玉璣放下,拿了濕帕子仔細將唇邊的血跡擦乾淨。他一邊裹纏傷手,一邊往裡間去。
·
翌日,尤玉璣睜開眼睛,再次發現昨晚沒有睡在自己的房中。她撐著坐起身,轉首望向裡間的方向。她努力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眉心輕蹙,眸中染上幾縷困惑。
她並非愛哭的人,怎麼會接連兩日在別人住處哭得睡著?
尤玉璣隱隱覺得不對勁。她垂眸,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倒也完好。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疑惑的種子已悄悄在她心裡埋下。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尤玉璣的思緒,她起身,詫異地循聲朝裡間走去。裡間的門竟是半開著的,她看見司闕坐在床邊,一陣陣咳嗽。
「你怎麼了?」尤玉璣猶豫了一下,將門輕輕推開,快步朝里走去。
屋內藥味很濃,比昨日還要濃。
尤玉璣疾步走過去,在司闕面前蹲下來,仰起臉望向她,蹙眉詢問:「是覺得不舒服嗎?昨天早上便覺得你臉色不太好。讓流風去請大夫,可請了?」
司闕意味不明地望過來。
這個眼神,尤玉璣沒有看懂。
不過尤玉璣看出來司闕的臉色很差,比昨日還差。
「是不是前晚的暴雨發燒了?」尤玉璣抬手,溫軟的手心貼在司闕的額頭,「好像是有一點,一會兒還是得請個大夫過來。」
司闕剛想開口說不用,喉間又是一陣酥癢,他側過臉,抑制不住地一陣咳嗦。點點血跡落在雪白的帕子上。
尤玉璣站起來,手足無措地望著這一幕。
「去叫流風。」
「好。」尤玉璣急忙往外小跑。她剛跑到外面,正好遇見上樓的流風。
「殿下喚你。她臉色很差,剛剛還咳了血。」尤玉璣急聲解釋。
流風一愣,快步走到牆角的柜子前,在抽屜里取出一瓶藥,連忙走到裡間交給司闕。尤玉璣站在門口,焦慮地望著司闕,不由想起傳聞來。看來傳聞不假,公主不僅僅是體弱。
不多時,司闕不再咳。流風快步走出去,她要下樓去煎藥。
尤玉璣走到床邊,柔聲關切:「要不要躺一會兒?」
司闕垂著眼,尤玉璣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想了想,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流風剛剛提上來的溫水,遞給司闕。
「喝一些?」
司闕接了。
尤玉璣這才注意到司闕的左手纏著紗布。她記得昨天晚上聽公主撫琴的時候,公主的手還好好的呀。
「你的手怎麼了?」
司闕喝了一小口溫水,才開口:「換弦的時候割傷的。」
今天是尤玉璣心心念念歸家的日子,她不能再在這裡耽擱,柔聲說:「我得走了,你若還是不舒服記得叫個大夫。這兩天晚上都稀里糊塗睡在你這裡,實在是打擾了你。」
尤玉璣蹙眉,帶著點歉意:「我也不知道怎會睡著……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叨擾連累你病了……」
司闕瞥了她一眼,說:「我夜裡睡不好。博山爐里的薰香一直有助眠的東西。」
尤玉璣恍然。她溫柔地笑笑,彎下腰來,將手搭在司闕的肩上,近距離地含笑望著他,說:「他鄉重逢是一種緣,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說。」
司闕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尤玉璣搭在他肩上的手,垂眸溫聲:「好。」
「那你好好歇著。」尤玉璣溫柔笑笑,收了手直起腰轉身往外走。
司闕望著尤玉璣離開的背影,慢悠悠地喝著溫水。尤玉璣走到門口,轉過身沖他笑了下,再幫他把房門關上。
尤玉璣腳步匆匆回了曇香映月,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換衣,然後登上歸家的馬車。然而馬車停在府門前許久,不能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