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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閬轉過頭望來,吩咐重新沏一壺茶,茶葉少放些。
侍女應了一聲,趕忙快步走出去重新沏茶。不用說,太子覺得這茶味道濃了,闕公主也會覺得茶濃。
他們兩個人連口味都奇妙地相似。
「剛好你過來了,有一件事情哥哥想問問你。」司閬道,「你剛到晉南王府的時候,司華曾去找你,可是他在去尋你的途中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當日你可見過你二哥?」
見過啊,還被他化成了一汪水。
「沒見過。」
司閬嘆了口氣,道:「這麼久沒有一丁點消息,恐怕不妙。」
司闕的帷帽在他進來時已摘下,他半垂著眼,沒有什麼表情,也沒再接話。
「差點忘了給你拿假死藥。」司閬笑著起身,走到身後不遠處的書櫥,一邊在盒子裡翻找著,一邊打趣道:「這毒樓樓主還真是獅子大開口,這麼一粒藥,要了兩萬兩黃金。」
他找到鴨卵青的小瓷瓶放在司闕的身前,輕笑自嘲:「幸好是在司國時向他買藥,換到如今,可是萬萬買不起。」
司闕將瓶塞扯開,瞥了一眼裡面那粒藥丸。
司閬道:「也好,用這藥會更周全,免去不少麻煩。你打算離開晉南王府的時候,可需哥哥安排人手在外面接應?」
「不必。」
司闕將藥收好,拿起放在桌上的帷帽起身。
「你與她認識?」他問。
「什麼?」司閬疑惑。沒等司闕解答,他已反應過來。他恍然而笑,道:「心悅良久。聽聞她嫁人之後過得不太好,都是司國人,若能將她救出晉南王府的牢籠,也算好事一樁。」
庭院的一棵杏樹枝杈間掛著一盞燈,紅燈下的流蘇隨著冬日的風輕輕拂動。
司闕望著那盞晃動的紅燈聽著司閬的話。等司閬說完,他沒接話,抬步往外走。
重新沏茶的侍女還未回來。
司閬仍舊坐在那裡,目送司闕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已走遠,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從屏風後走出來。男子皺著眉,道:「殿下試探出來了?」
「差不多吧。」司閬端起桌上微涼的茶喝了半杯。
「司華是他殺的。那個女人和他確有糾葛。」司閬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以手支額,拇指輕壓了壓眉尾。
「哼。」男子重哼,「連自己的二哥都能下手,果真冷血!殿下剛剛待他如此和善,可他從始至終冷了臉,連話都不肯多說幾個字!」
「不。」司閬搖了搖頭,「比起當啞巴的那幾年,他的話已經多了不少。」
司閬揮了揮手,讓貼身侍衛下去。
司閬心裡有些煩。
的確,他可以準確看透司闕。可這是好事嗎?不,司闕也可以一眼看透他。
這便是雙生子。
·
入了夜,司闕才回到晉南王府。
他走進房中,轉身去關房門,忽覺得一絲不對勁,熟悉的氣息似有似無。他關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將房門關上。
「你去哪裡了?」
身後傳來尤玉璣的聲音。
司闕轉過身,一整日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面孔,在轉身的剎那漾出笑容。
「姐姐!」他快步朝倚靠在美人榻上的尤玉璣走過去,柔暖的燭光映著他臉上的笑意。
司闕在美人榻上坐下,俯身擁住尤玉璣,將微涼的臉頰埋在她頸間:「姐姐怎麼提前回來了?還以為直到明晚才能見到姐姐,今天就能見到姐姐真好。」
他抬起臉,用一雙淨明的眸子望向尤玉璣,滿懷期待地問:「姐姐是因為想我才提前回來的嗎?」
尤玉璣張了張嘴,原本的詢問一時沒有說出口。她蹙著的眉心慢慢舒展開,逐漸染上幾分溫柔淺笑,說:「本來以為會下雪才打算宿一晚,沒想到一整日艷陽高照。我又記掛著瑩瑩,所以提前回來了。」
司闕那雙明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去,他垂下長長的眼睫,聲音也低落下去:「哦,原來姐姐是記掛著別人,不是記掛我。」
尤玉璣笑著將他搭在她腰上的手拿開,她坐起來,道:「還沒問你呢,去哪裡了?」
「姐姐是不是擔心我出門和別的女子賞花吃酒數星星看月亮?」
尤玉璣無奈地輕輕搖頭:「不要耍賴皮好不好?你身體不好,如今又是這樣的……處境,能不要出府儘量不要出去。」
「我去了漣水。」
「去那裡做什麼?」尤玉璣問。
「因為在漣水,處處都是和姐姐在一起的回憶。」
尤玉璣笑著將司闕推開些,一邊起身下了美人榻,一邊說:「日後不要自己亂走,就算想出府轉轉,與枕絮說一聲,讓她給你安排幾個侍衛跟著。」
「姐姐嫌棄我是沒用的小廢物。」
尤玉璣已經穿好了鞋子。她轉過身來,俯下身來,在司闕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她柔聲說:「不許亂說姐姐不愛聽的話。阿闕用處大著呢。」
她直起身往外走,吩咐枕絮準備熱水。剛剛司闕擁著她時,她感覺到他身上的涼氣。寒冬臘月時,從外面回來,可得好好泡個熱水澡才好。
司闕聽著尤玉璣在外面吩咐侍女事情,他收起臉上表情,調整了坐姿,拿了小几上的一個蘋果,面無表情地懶散咬著吃。
待尤玉璣重新走回來,司闕手裡的那個蘋果已吃完。他將岔開腿的懶散坐姿改回來,端坐在榻邊,微笑著望著尤玉璣逐漸走近。